在安靜的機艙裡,我的這一聲笑,聽來也許詭異,但我就是收不住笑聲。
那個空姐以為我又有什麼事,又朝我走過來。
一張好看的、職業性的笑臉。
我有點受不了她的笑容,在她走過來之前起身向洗手間走去。
我在洗手池裡洗了把臉。
我看著鏡子裡的那張臉孔。再也不是記憶裡假小子的模樣。
精緻,狡黠。
一個女人,若是兼具美貌,智慧,和野心,她便無堅不摧——
這是我在耶魯商學院的導師米拉·納迪的至理名言。
米拉·納迪她就是這樣一個女人,精緻的容貌,狡黠的眼睛。
可惜最後,她還是栽在了男人手中。她嫁給房地產大亨摩斯·納迪,半年後離婚,雖分得150億家財,卻自此住進療養院。
“Vivi,永遠不要相信男人。永遠。”
她這麼對我說的時候,眼中有著仇恨。
現在回想起來,我驀地覺得,她的這句話該改改了。
一個女人,兼具美貌,智慧,沒有心,她便無堅不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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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機抵達新加坡的樟宜國際機場時,正值獅城的傍晚。
Check out之後我拖著行李箱走出機場,在外面攔了輛計程車坐上去。
“恆盛大廈。謝謝。”
司機開車技術不錯,一路平穩。
唯一的不足就是話太多。中年婦男的架勢擺起來,硬是要和我聊天。
“小姐,從哪回來?”
“小姐你去恆盛幹嘛?”
“你的箱子怎麼那麼小?兩件衣服都裝不下吧?”
我取出皮夾,抽出幾張紙幣塞過去,“對不起,我很累,長途飛行。想靜一靜。”
終於安靜。
我枕著自己的手臂,看著窗外。
下雨了。
毛毛細雨。
我討厭雨。
討厭一切不明媚的東西。
正如我討厭不明媚的自己。
我縮回身子,關上車窗。
車窗上漸漸聚集起了水流。我看著看著,漸漸覺得那是窗子在流淚。
支離破碎的眼淚。
我收回視線,捏捏自己的臉。
看來自己是真的累了,要不怎麼會胡思亂想?
我閉上眼,睡不著也就算了,我不勉強自己,假寐一下也好。
等到我再次睜開眼,遠遠便看見了恆盛大廈的巨幅招牌。
“停車。”
司機聞言疑惑地回頭,“小姐,還沒到目的地。”
我已經給錢拉車門了,“沒事。我自己走過去。”
獅城的CBD金融區。
7年前的濱海金融區遠沒有如今這麼繁華。現在,放眼望去,這裡儼然曼哈頓的翻版。
一個巨大的鋼筋水泥混合而成的怪物。
7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一切的物是人非,也不過七載光陰。
很久以前,歷來高高在上的恆盛總裁總是會在這個路口叫司機停車。他自己則親自抱著女兒,走完這條路。
直到公司樓下。
女兒會嘟著嘴,“我要坐車,不要走路。”
他會笑著捏捏女兒肉乎乎的臉,“爸爸上班你就看不到爸爸了。都走幾步路,和爸爸多呆一下不好嗎?”
我走著,有點累了。
7公分的高跟鞋,又是雨天。我腳踝疼。
可我還是一步一步、自顧自優雅地踏出每一步。
這幾年我早已養成習慣,什麼都力求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