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小為指著一排燭火道。
“看著太陽,直至眼睛能適應那灼眼的光線,任何強光都無法晃花你的眼睛。”
……
方小為只是這樣說了而已,其實沒有幾個人當真,也沒有幾個人能堅持下來。畢竟這樣的訓練方式,有別於長久以來,所有箭術高手的教導。那燭火,陽光,能與彎弓射箭扯上啥聯絡,還不如多練習幾下射靶更有成就。
方小為並不強求,人世間有些事,本也沒辦法強求的。
可是這個叫余天佑的少年堅持下來了。
跟在他身後白二,也堅持下來了。或許也不叫堅持,他只是習慣的站在余天佑的身邊,做著與他同樣的事。
阿佑當然並沒有想那麼多,她只覺得小為說的,應該是有道理的。沒有道理的東西,小為幹嘛要做。
所以小為說了什麼,她就去做什麼。專心做一件事的時候,就不要去想別的事。
所以阿佑並沒有留意到,站在她身後的小為,看著她的眼神,專注而悠遠。
一天下來,阿佑的眼睛紅紅的,微微一眨,便有眼淚掉下來。
“痛?”白遠兮問她。
“嗯!”她老實的點點頭。
讓她躺下,白遠兮將浸溼了水的帕子敷在她眼睛上,冰冰涼涼的很舒服,阿佑立刻就滿足的嘆了一口氣。
“小白,有你在真好。”
眼睛上搭著毛巾的阿佑,沒有看見在白遠兮清瘦的臉上,隱隱露出的笑容。
極淺,極暖,極短暫。
眼睛很疼,可是到了夜晚,阿佑仍然偷偷溜了出去。
可是一走進帳中,燭火突然亮了起來,陸英已經不在了,坐在帳中的,是楚影。
“為什麼要救陸英?”他問她。
阿佑怔怔的望著他,咬緊了唇。
“我在問你話。”語氣冷冷的,已經開始不耐煩。
說不出心裡什麼滋味,只覺得悶悶的不舒服。影從來不會這樣對她說話的,可是,可是如今的影,又怎麼會知道她是她呢?
不知怎麼的,就有了委屈,影怎麼可以認不出她來呢?
洗去了氣息也罷,換了身體也好,誰都可以當她是路人,可是影不可以。
影當然不可以,影是,影曾經是她想要許下終生的人啊!
可是,可是她說了她要永遠陪著大人,留下影站在那裡,頭也不回的向著大人的方向而去。她咬緊了唇,連眼淚都沒有流的,向遠離他的方向走去。
他站在身後,他一直站著。他說,他的身邊再沒有位置留給他,他說,她再也不能回去了。
遲了許久的痛,此刻密密麻麻的湧上來,直直刺入心底。
是啊,她已經再也回不去了。
而影,當然應該認不出她來。
阿佑慢慢的笑了,像當初一樣,笑的平靜,“我看這位姑娘受傷了,我剛好有藥,就想說幫幫她。畢竟,姑娘家的臉是很重要的。”
楚影並沒有看她,當然,也沒有去看她臉上的笑,只是問道,“姑娘家的臉很重要麼?”
“嗯,很重要的。”
楚影的視線慢慢調轉過來,“那麼你說,如果一個姑娘的臉毀了,有沒有可能會故意隱瞞身份,即便是站在熟識的人面前,也不肯表露身份?就算那個熟識的人,想她想得快要瘋了,她也會殘忍的視而不見?”
阿佑心下駭然,臉上卻還勉強保持著笑容,張張嘴剛要說什麼,楚影便又接著說下去,“她的殘忍,是因為不懂心疼,還是因為值得她心疼的,另有其人?”
阿佑踉蹌著後退了一步,臉上血色褪去,“將軍大人,小的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楚影自嘲的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