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巴,蹙眉不解道,“出生太宰府那樣的顯赫家世,想來像她那樣眼高於頂的千金小姐,怎麼可能會看得上我這樣家道中落的窮酸餓醋……唐侍墨你必定是聽錯了罷。”
“我又不是公子你。”唐侍墨辯駁道,“我耳聰目明、身上大小毛病都沒有,怎麼會聽不真切?‘西城薛家’這幾個字,我可是在前頭聽得真真切切,豈會有錯。”
唐慎之深吸一口氣,半晌才悶悶地道:“本公子卻從未聽得說與洪家求親之事,我連幾時提親的都不知曉,又怎會又‘退親’一說?”
唐侍墨放下手上的書,瞥著自家公子:“那還不是因著公子你自己?暮春時候公子非要鬧著到嵦嶺縣去田野採風,老爺太夫人他們都不準,公子便連著三五個月不與老爺太夫人他們見面,月餘月餘地宿在正經不正經的地方……難怪現下如同無頭蒼蠅一般,甚麼事都不知道。”
唐大公子氣得將手裡最後一本也脫了手。
唐侍墨手上一頓,心中一顫。
又失手了。
打從前年年中,太老爺急病辭世之後,再沒一本書、一把摺扇能一次就中地砸到他的身上。也不知道公子是身手變差了,還是眼神兒不好了。
“大小事務全不來回,本公子留你何用。”唐慎之嘴上不停,心中卻在暗自忖度:今年打從過完年後便一直不允他到嵦嶺縣去,這麼著急給他上門提親,登門物件又是那麼一位名聲著稱的東城洪家的千金大小姐,可見家道中落的速度著實也快了些,父親心中是真著急了。
“小的謹遵公子之命,留在府上奉上應下。中途倒是想去見見公子,卻被公子閉門不見了,公子莫非是不記得了。”唐侍墨收拾完手上的活,口中喃喃道,“話說公子今年身子越發是該好好調養了。前頭幾年還能砸得著我,怎麼如今倒是連本書都端不穩了麼。”
丟下這話,侍讀唐侍墨端起茶案,趾高氣昂鼻孔朝天地走了。
“……你、你、你,你這個刁奴,越發沒規沒矩、無法無天了。”唐慎之抄起一方墨硯在手上比了比,略想一想依舊放下來。
不遠處侍讀唐侍墨的聲音飄過來:“有其主必有其僕。”
“想我‘金鱗才子’的一世英名,活活兒地就是給你這樣的刁奴給敗壞光了的。”唐慎之吐著氣息,甚是生氣地跳腳道。
☆、第四十一章 鬥詩會再相逢
等到唐大公子身體大安再能四處閒逛的時候,已經從夏末秋初轉入深秋。時維九月、序屬三秋,此時正值城中一年一度的詩會。
小時候,唐慎之最喜歡的就是賽詩會,每每趕到一年當中的這個時候,他總是要千方百計地從正在遊山玩水的四面八方趕著返回來,且從十一歲到二十歲之間,十年時間中有八年的詩魁都是唐家大公子。但是自兩年前祖父因急病辭世、家變式微之後,他對參加詩會的興致就再也沒有之前那麼濃烈。
今年又到了這個時候,唐慎之原本是不想去湊這個熱鬧的,奈何高子衡、趙金雲、韓子笑他們的興頭卻很是濃烈,又非得扯著他一同前去。唐慎之便應了這個詩局。
和往年也一樣,湊熱鬧的多、懂行的也不過二十餘人。繞著場子走了兩圈,唐大公子心中粗粗一算,這些人當中,在趙金雲詩才以上的不過七人、而在趙金雲詩品之上的卻不逾三人,如果發揮得好、文也對題,洪二公子用不著他也能穩坐前三甲。唐慎之瞧瞧身邊站著的高子衡高公子,瞧他端著把玉骨折扇,心中好笑,伸手一指那摺扇,道:“現在已經時值深秋,高兄縱是有心要附庸風雅,也不用還帶著它出門來。”
高子衡側頭瞧了唐慎之一眼,“呼啦啦”撐開他那柄墨面折扇,抽風似得扇。
唐慎之心中憋笑憋的肚子疼。
聞道有先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