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臨淵心裡頭是一百個一千個的不情願。倘若一會兒要真見了那個曾經逼死了唐慎之生身母親,後來又企圖要謀害唐慎之性命的歹毒婦人,她可不能保證會不會砸下一張冷若冰霜的臉來給她看……更何況那個惡毒的婦人還是自己的親姑姑?!……反正若是能拖著不見就先不見了吧。無奈此行原本就是要陪著唐慎之進京述職的,要是這樣都不肯回唐家看看,實在是不成體統,因此洪臨淵也只好硬著頭皮說服自己不要跟怨婦小人一般計較就好了。
唐慎之略想了一想,道:“先回家去。”
洪臨淵忍不住白眼兒一翻,抖一抖韁繩,催著自己胯下的馬兒跟在唐慎之騎著的馬屁股後頭悶著向前走。
二人御馬走到城郊,這才駐足於一座看上去並不氣派也不甚太大的舊宅子門前。
自打唐家家道中落之後,唐慎之的父親便攜妻帶女地搬到了如今這座舊宅子裡頭居住著。說起此座宅子,本來就只是偌大的唐府於繁盛之時,被昔日風光無限的唐老太爺——也就是往日紅透半邊天下“金鱗才子”唐慎之唐大公子如今已然辭世多年的太爺爺,在一次暮春初夏時節裡戶外郊遊踏青時,一時之間興致所至,隨便伸手一指敲定下來的一處山清水秀的閒置地方。唐老太爺眼瞧著這片地方背依青山、坐擁碧水,放眼皆是一片不錯的好風光,風水極為不錯。於是便突發奇想地命手下工匠們招人修葺了一座不大的宅子出來。
這處宅子一空就是空了幾十年,一直也並沒有什麼人在此地居住,多年以來不過都是用來存放一些常年也用不著了閒置雜物罷了。
可是自從唐家老爺(唐老太爺的嫡親長子)因病辭世之後,其子(唐慎之唐大公子的親老爹)不堪忍受往昔街坊鄰里的議論紛紛、指指點點,更深覺自己無才無德,振興家族無望,因而深覺得自己再無顏賴在京城中心的那棟府邸里居住。
說得也對,唐家昔日風光不再,若是強行留在那棟大宅子裡面,守著一座自己根本就撐不起來的豪門空名頭,每一日每一日,所能得到的除了恥辱、只剩懷念。因此唐慎之的老爹便藉口著續絃妻子產子不暢需要靜養的理由,忙碌了幾年,不停地變賣田地家產,後又攜著全家上下搬至如今這塊清淨地方,過著雖然談不上清貧拮据,但是也的確不再富裕的“守拙歸園田”一般的日子。
除卻一兩位無所歸處的老僕從和年紀尚小的侍婢以外,家中的小廝侍衛們都被遣散回家,如今唐家大小事務,無論昔日身為伸手階級的唐家老爺、唐家夫人,或者是唐家的千金大小姐,現在都是要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地過生活。
每日面對的事務繁瑣,不得逃脫,更沒有什麼娛樂。真是不可謂不艱難辛勞,不可謂不令外人感嘆世事變化無常。
唐慎之來到自家門前,翻身下馬,在大門外面站了好久,才終於推開了大門走進門去。
……這並不是我唐府的大門!
想我唐府的大門,並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
總有一天,我唐慎之要親手將唐家失去的一切盡數拿回來!……終會有那麼一天的!
……即便並不是今日!
☆、第十七章 想見到的人與不想相見的人
屋前的院子裡正有一個年輕明豔的女兒家在喂飼著兩隻幼小的乳鴿,這位女兒看著也不過只有十三四歲的模樣,生得很是美貌動人。雖然她此刻只是身著時下並不十分流行的衣衫素裙,顯得並不十分地千金富貴,但是卻妝扮地輕快爽利,讓人一見就覺得乾淨喜歡。
當她看見推門進來的人竟然會是唐慎之,那女兒家先是怔忪了一會子,過後卻驚得似乎要跳將起來,立馬丟下手中抓著的細碎粟米穀子,歡快非常地朝著唐慎之飛奔過來,笑容明亮地猶如新生嬰兒那般無邪而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