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尋找藉口。
(有些人敢於傷害他人,有些人卻不然。)
選擇逃避威脅的草食動物,以及挑戰威脅的肉食獸。靜信認為自己不是肉食動物,無法接受那種肅殺的理論,這種藉口卻連自己也難以接受。
回到寺院之後,靜信悶悶不樂地坐在書桌前。懦弱而又卑鄙的綿羊只能瑟縮在安全的角落,默默地嘗食牧草。
開啟抽屜,拿出稿紙,靜信突然眉頭一皺。
(是誰……?)
熟悉的稿紙透露出不熟悉的感覺,就像是經過編輯之手又回到身邊的原稿,留下許多陌生的痕跡。
(有人動過我的稿子,難道是……?)
光男以及美和子向來不會亂碰靜信的書桌,更不可能開啟抽屜將原稿拿出來。
滿腹狐疑的靜信一頁頁地檢視原稿,沒有缺頁。以欣賞的心情審視自己的創作,靜信突然一愣。
稿紙的留白寫著幾行文字,鉛筆的淡淡筆觸。不是靜信的字跡,而且他也沒有在稿紙的留白處加註眉批的習慣。
他為什麼殺了弟弟?
靜信凝視著這行文字。
哥哥是一時鬼迷心竅罷了,靜信不想多著墨。故事中的哥哥被莫名的衝動所驅使,就跟往昔的靜信一樣。沒有殺意卻遭到流放,哥哥的內心想必十分苦悶。
隨手翻閱稿紙,同樣的字跡再度映入眼簾。
沒有殺意的殺人是一場意外,不是殺人。
沒有欠缺殺意的殺人。
沒有欠缺理由的殺意。
這幾行文字讓靜信心中一震。
(可是……)靜信凝視著稿紙上的字跡。(……真的沒有任何理由。)
第十三章
1
結束早課的靜信才剛進入辦公室,就聽到電話鈴響。靜信大概猜得到電話的內容。他故意不拿起話筒,任憑電話鈴鈴作響。光男接起電話跟對方交談幾句之後,放下話筒向靜信說道。
“尾崎家的少夫人過世了。”
“之前就昕說少夫人生病了,想不到竟然一病不起。”光男低著頭自言自語。“吾平才剛辦完兩家的喪事,治喪主委改由田茂家的定市先生擔任,他稍後就會來跟副住持確認時間。”
“知道了。”
過了沒多久,定市果然立刻趕到佛寺,跟靜信商量喪禮的細節。家裡前幾天才剛辦完喪事,定市卻得收拾起內心的悲傷擔任尾崎家的治喪主委,這份辛勞不是外人能夠了解的。
敏夫希望恭子的喪禮能夠從簡。因此定市和靜信商量的結果,決定今晚守靈、明天下葬。
“院長表示現在是非常時期,寺院的人手又忙不過來,所以不必特別講究,便宜行事即可。”
池邊十分感激敏夫的這份體諒。
“真是太感謝了。如今阿角不在,鶴見師父又臥病在家,即使想替少夫人舉行一場隆重盛大的喪禮,恐怕也是力有未逮呢。”
靜信點點頭,趁著空擋的時候打電話到阿角的家,詢問阿角的近況。他很擔心接起電話的人會說出阿角的死訊,想不到對方卻表示阿角不在家,出去旅行了。靜信明白阿角這一去就不會回來了,這個念頭當然不能在電話中說出來。
藉著這次的聯絡,靜信順便請阿角的父親和兄長支援尾崎家的葬禮,結果阿角的父親大為訝異,直呼“怎麼又來了”。這句話讓靜信深刻地體認到外場真的是個與世隔絕的小山村。記得在幾個月前,村民們經常將“怎麼又來了”掛在嘴邊,如今這句話卻儼然成為不成文的禁忌。
阿角的父親和兄長、再加上池邊和自己,靜信決定讓四個人同時披掛上陣。這種安排雖然會讓寺院唱空城計,可是尾崎家的身份不同,即使敏夫一再表示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