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臨波在窗前痴痴凝望,直到優曇暗暗綻放,直到夜露溼了她的鮫紗。
他終究還是沒有來。
眼淚一滴一滴從闔起的眼角流出來,猶如斷了線的珠子,無聲濺落到白玉的窗臺。
“主子,歇吧。”琥珀輕輕的說,眼裡有濃濃的擔憂和憐惜。
為什麼不來?她花了那麼多的心力,布了這番局。只為他輕輕一句話,全盤拂亂。還暗暗順了他的心意,讓淑妃拿了充分的人證物證,去為裕王脫身。
他見了淑妃,便應猜到她在背後做了什麼。她已經在示弱,用很低很低的姿態。
為什麼,他今夜不來?
很低很低的笑聲從紅唇中輕輕逸出,覺兒,你要捨棄我嗎?你寧願重新花精力在王嫣身上,也不願再看我一眼。是因為她年輕,還是因為她聽話?
入夜之後,皇甫覺輕衣簡裝,出了九州清晏殿。
九州清晏殿一路向南,繞過曲江池,便有一條岔路,東南通往後宮,西南通向上苑三館,宜芙館、落梅館、杏花疏影。上苑三館中前兩館都是供人觀賞的,唯獨杏花疏影住了王太妃。只因王太妃最愛杏花,先帝去世時,痛不欲生,執意搬去了杏花疏影,與漫天杏花為伴,追念先帝。
皇甫覺本向西南走去,腳步卻微一停頓,望了望東南方向。
只一耽擱,便看見一行人挑著燈籠急急而來。到了近前,似是不曾想皇上微服在此,慌慌跪地請安。
福全見打頭之人正是來喜,不待皇甫覺發話,便問了原由。卻是皇后身體不適,要去太醫院宣太醫。
福全問完話便退後一步,眼角餘光暼著皇甫覺。皇甫覺神色不動,人已上了東南石卵道,淡淡說道:“福全去,把韓瀾叫來。”
燕脂病了,韓神醫一口認定是寒氣內襲,鬱結於內,才會導致高燒不退。外屋的人黑壓壓跪了一片,只有梨落一人抬頭怒視著皇甫覺。
皇甫覺眯眯眼,未及發作,便被燕脂一聲囈語奪去了注意。
才半天功夫,她的唇已然乾裂,湊得很近,才能聽到模糊的低喃,“雪梨。。。。。。雪梨。。。。。。師父。。。。。。雪梨。。。。。。”
乾涸的唇瓣微微翕動,眉尖緊緊鎖起。此刻的她,全然不復平日的清冷,帶著孩子的執意與脆弱。
雪域,雪域,只有在夢中,你才會放縱自己,說出這兩個字吧。皇甫覺不知,他的眼底帶了深深的憐惜與一絲挫敗,修長的指尖堪堪觸及她的臉頰,卻又縮了回來。
回過頭時,已是一臉冷凝,掃了眾人一眼,直接對上梨落的眼,“大暑天的,皇后怎麼會受寒?”
梨落不顧玲瓏的拉扯,兀自氣鼓鼓的看著他。他走了之後,小姐便煩躁不安,赤足在地上走來走去,又多用了一碗加了冰的蜂蜜雪蛤湯,戌時未到,便發起熱來。若不是他,小姐那般的人,又怎麼會落得三天兩頭的纏綿病榻。
她這樣想,語氣自然生硬,只梗著脖子,“奴婢不知。”
身旁的移月急急磕頭,“皇上恕罪,是奴婢伺候的娘娘,梨落確實不知。娘娘午睡後,赤足下了地,應是沾了涼氣。”
燕脂體虛,平日寢食多有忌諱。別的宮裡早早便換了木屐,她還是厚厚的絲履鞋。
皇甫覺眼角一挑,目光冷了下去,淡淡說道:“貼身伺候的,照顧不好主子。去靜室,好好反省去吧。”
靜室,兩米見方,四面白牆,宮女犯錯,主子又不想動板子的時候懲罰的一種方式。不給吃不給喝,往往等不到餓死便精神崩潰。她們恐慌的倒不是這個,而是貼身伺候意味著三個人。都走了,燕脂身邊哪還有可信之人?
不待玲瓏張口,皇甫覺一揮手,御前侍奉的幾個太監就來到她們面前。玲瓏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