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被騙,黃鼠狼只會叼走小雞,哪會吃素呢?
房子背後和牆之間的距離不大,沒有種樹,燒飯打雜的伯根叔在屋基處搭了一個雞窩,養了幾隻母雞。我不愛看母雞下蛋,雖然從雞的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生蛋前的煩躁不安,生的時候羽毛鼓脹,生完後急忙跑掉,這些都告訴我生蛋是件痛苦的事。如此大的蛋兩三天就要生一個,一定很累,令我十分同情。這些觀察讓我不必看到下蛋就能在稻草窩裡找到剛生下的、餘溫尚存的蛋。
外婆喜歡這樣的蛋,我要趕快拿到她房裡。她端坐在床沿,手裡拿著佛珠,容顏慈祥,向我招手。她不似我去國時的老邁,而是我兒時外婆的樣子。我將蛋放在她手心,輕輕走出房門,抬頭看到鏡中的自己,仍是兒時的模樣,欣喜若狂!一蹦一跳出了玄關,在圓環的小徑上果然看到那棵樹仍在瓶中,和我一般高,默默無言地向我期許。
(2008年10月4日《文匯報》)
熊育群:被虛擬的行程(1)
一夜沒有閤眼,不是因為害怕,熒光屏上的一條線,十幾個小時裡一點點往前蠕動,極其單調的運動,我卻無法不看它,疲憊中總是本能一樣睜開眼瞼,一次漫長的抵抗,一次次掀起的沉重,幾乎是一場毅力的較量。我的睡眠被這根線條穿越!
一個電視畫面,正表示我走過的位置,它在直接虛擬我的行動。我看著自己,看著一個行動,因為被虛擬而呈現出真實的處境。睡意沉沉,我離開了地面,卻開始真切感覺到地球,急速開啟的想象之紛紜把我的腦子弄得疲憊不堪。
嵌在座椅靠背上的熒光屏,有一個地球影像,從泰國飛往南非的航班在地球上畫出了一條線,深藍之上的淺藍色線條,由全球定位儀精準畫出,這正是我在地球上走出的路線。心中一個意念在不斷提示,這個線端是我。它不只是我的象徵和比喻,甚至它就是事實本身。
當一個大洋濃縮在一方熒光屏內,穿越印度洋的速度因此而變得不再真實。我既在飛機呼嘯而過的速度裡,也線上條比蝸牛還要緩慢的延伸中。在印度洋上的飛行此時此刻反倒顯得像是虛構,真實的印度洋呢?儘管就在我的腳下,我卻只能想象。我只能感覺自己的想象與印度洋逼近!
四周寂靜無聲,飛機的引擎發出均勻的聲響。我不知道是因為恐懼還是飛越巨大無比的印度洋的刺激,我想象自己在萬米高空穿過雲層;想象大海揚波,印度洋無邊無際的海平面像天空一樣開闊;想象巨大的不知名的動物正在飛機下的深海中暢遊,我不知道它的存在,它也不知道我的存在,幽藍的天空,有眾多的星星閃耀,只有一點微光劃過,如同流星,那就是海洋動物眼中的我。
一切發生的正在發生,在我卻只有想象。
躺在臥室的床上,這樣的想象也是可以發生的,但我不會感到恐懼,不會感到自己的生命如此渺小!線條無聲描述著的是這個世界正在發生的一個事實。我就在這個線端上,但我卻線上條之外注視著這個線端。我看著我自己從一個虛擬的影像中飛過,我看見此刻自己與地球的關係,但真實的我卻排除在外,自己成了自己的旁觀者,像四維電影院的觀眾,座位還可配合以真實的抖動。
地球一直在緩慢自轉,但我感覺不了它的轉動,面對如此偉大的存在,人的存在實在太渺小了。要說明事實真相,人類需要描述的影象,更需要想象。巨大的真實常常只能在想象中呈現。
幾天後,站在兩大海洋印度洋與大西洋交匯的地方,一個冷流,一個暖流,對於呈現在我面前的印度洋和大西洋,我仍然離不開想象。要把這水天一色與別處同樣的水天一*分,人的眼睛是辦不到的。我的視力相對於海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