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不顧眾生的苦難,為了達到自己的政治目的而執意在遠離尼羅河岸的沙漠中為自己重新建造一座新城的帝王,一個為了宗教統治而強行變革對神祗的崇拜,違者格殺勿論的地方,無論怎樣,用殘忍這個詞毫不為過。
只是此時這樣一個人活生生在我面前,褪去了帝王的光環,褪去了高高在上的距離,這樣一個人,我實在無法將他同史書上那個斐特拉曼等同在一起。
因而嚥了咽乾燥的喉嚨,我有些尷尬地將目光移向一邊。
而這動作令他站了起來。
徑直走到我身邊,他伸手將我的臉別轉了過來:“什麼叫做不完整的我,A,這就是不完整的我。那個凱姆特凌駕一切的王者,希琉斯所忠實追隨著的王者,他沒有被帶到這個世上來,來的人只是我。”
“什麼意思……”我聽不懂他在說些什麼。
他彎下腰,將塗滿了漿液的手指輕輕按在了我的額頭上:“我說過,我即是阿努比斯。”
“你……”
“我亦是在出生前便夭折在我母后體內的斐特拉曼的雙生子。”
☆、第九十六章
斐特拉曼的話讓我徹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出生前便夭折在我母后體內的斐特拉曼的雙生子。’這話的意思是不是指;他在出生前就已經死了,所以,他是個理論上來說並不存在的人。
那麼現在站在我面前的這個人究竟是誰?他身體是斐特拉曼的,記憶也是斐特拉曼的,醒來之前裹著三千年前屬於斐特拉曼的裹屍布,卻突然有一天;在我已經習慣了他在我身邊的時候,對我說他其實是另外一個人;是斐特拉曼的孿生兄弟,並且是出生前就夭折了的孿生兄弟。
這讓我本就昏沉的腦子變得更加混亂;因而閉著眼睛在床上靜躺了好一陣,我才開口道:“你在耍我麼。如果你不是斐特拉曼,那麼你對我的憤怒到底來自什麼地方。”
這很顯然;如果他不是斐特拉曼,那麼對艾伊塔的愛或者恨都是同他無關的,既然這樣,他為什麼要那樣對我?這完全沒有道理。
但他並沒有回答我,只轉身在我床邊坐了下來,將手上殘餘的漿液繼續塗抹在自己手臂上,這樣慢慢抹著,直到整條手臂的顏色被塗抹均勻,他將它抬起朝著爐火的光亮處照了照:“你見過這種東西麼,A。”
“沒有。”但我可以從滿房間被爐火的熱氣蒸發出來的氣味裡,隱隱分辨出一兩種所含植物的味道,番茉莉和曼陀羅,它們被融化後的氣味是我所熟悉的。
所以可以肯定的一點是,這東西有毒。
“用十二種帶有不同毒性作用的植物所煎熬出來的汁液,在凱姆特,他們把這稱之為神血。”手輕輕一揮,那些粘液已在瞬間凝固,彷彿一層外皮似的包裹在斐特拉曼的面板上。
“神血?”
“你見過亡者之書麼。”突兀轉口,他問我。
亡者之書,它是古埃及人封存在墳墓裡一種必不可少的文獻,因為他們深信可以透過這種記錄了死者生前種種的東西,去安撫死者的靈魂,並令他在地府透過奧西里斯神的審判。所以幹我這行自然是見過這種書,而且為數不少。
但正要點頭,卻聽見他又補充道:“我說的是金字塔之書。”
我怔了怔。
金字塔之書,那是亡者之書在古王朝時期的叫法,而此時會被斐特拉曼突兀提到的,我想顯然不會是尋常可見的那種。這麼看來一定是那一本了,那本同瑪雅人的水晶頭顱一樣,因為其年代久遠以及複製品眾多,而被世人認為只可能存在於傳說裡的書。傳說中它被伊西斯女神用來複活了她的愛人奧西里斯,也是一切亡者之書的始祖。
這樣一本書,我自然是從未見過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