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明帝立威便怒斬情如手中的兄弟?當時不覺得,如今想起來總有些許的草率。
回想蘇睿的身世,細究丈夫的死因,皇太后充滿著對袁非的猜疑,心上如被冷水浸透,奇寒無比。
這樣的猜測太過驚悚,連自己都不願相信。皇太后立在沙盤前,再次回想當年行軍的路線,將障日城那一戰細細推算。連著推算幾次,並不是自己計策有誤,而是根本不知道這裡還隱藏著一支小路。
會挽雕弓如滿月,西北望,射天狼。
丈夫當年踟躕滿志,想要天下一統,卻死在小小的障日城外。以為是天災,卻原來是**。
皇太后陡然間挺直了脊背,滄桑的笑意伴著臉頰的熱淚一起滾落。一抹哀愴因這遲來的瞭然而更顯悲壯,也增添了更昂揚的鬥志。
皇太后迴轉身來,只握了握慕容薇的手,眼中古井無波,偏掀起睥睨天下的波濤洶湧:“阿薇,你竟如此聰明,翻出了陳年舊事,你的意思我全明白了。”(未完待續。)
第一百一十五章 動工
壽康宮裡有直通浣溪堂的秘道。
皇太后若想聯絡老太君,自然有隱秘的法子,不叫旁人知道。
日暮時分,一紙皇太后親筆寫就的密函經由壽康宮,傳到夏閣老府裡浣溪堂內,擺上老太君的書案。
老太君讀完了皇太后龍飛鳳舞的筆跡,掀起香爐蓋子將密函投進去焚燬,指尖微微顫抖。她枯坐半晌冥思苦想,一時駭然睜開雙目,透出森然的寒光:“亡國餘孽,死而不僵。”
老太君提筆寫信,速度飛快,刷刷幾行寫就,再吩咐羅綺幾句。羅綺領命,從鴿舍裡挑了幾隻潔白健壯的信鴿,帶到老太君房裡。
信鴿撲稜稜飛起,由浣溪堂的後院各自飛向不同的方向。映著天邊五彩晚霞,隱沒在越來越深的夜色裡。
明亮的燭火映著炕桌上墨玉的棋盤,也映著老太君凝重的臉。她一手執白一手執黑,對著一幅殘局冥思苦想,一邊落子一邊自言自語:“棋至中盤,勝負未分,我莫浣蓮一生叱吒風雲,豈是輕易認輸之人?”
夏閣老本是有事找老妻商議,他立在廊下,見高麗紙糊的窗紗上映著老妻垂頭思索的剪影,默默佇立良久,不打擾老妻的冥思,又悄悄轉回身去。
二月二,龍抬頭的吉日,天上果真飄起毛毛細雨。
大地泛青,春種秋收,今年第一場春雨灑在播種的季節,來得正是時候。
天街小雨潤如蘇,草色遙看近卻無。
如牛毛、如細針,綿綿細雨打溼了遠處深綠濃翠的枝頭。春回大地,萬物復甦,西霞皇城裡到處是欣欣然的生機。
排雲閣便在這樣的好日子裡破土動工了。
此前,曾由欽天監正使江留寫過一篇冗長的祭文,被崇明帝當場指責辭藻華麗,空洞無物,有譁眾取寵之嫌。那篇祭文被直接駁了回去,崇明帝令副使宋維源重新寫過。
敢以雪災指天怒,詆譭自己的政績,江留其罪當誅。
得了夏鈺之的秘報,崇明帝早有殺掉江留的意思,只是苦於未發現江留背後還隱藏著什麼秘密,又牽連到哪些大臣,這才遲遲未動手。
宋維源這個奇才,不愧是天機子的徒弟,崇明帝召見了幾次,發覺他竟然精通周易、算術,又通天文、曆法,還熟知水利、農業,簡直是一本活的百科全書,崇明帝深知自己撿到了寶,又懊惱叫他在欽天監閒置了多年。
宋維源隱去自己妹夫那一節,坦承自己上書是受了夏鈺之的影響。夏家送給自己這麼個人才,崇明帝心裡又給夏家的功勞簿穩穩記了一大筆。
與陳如峻議了幾回,宋維源這樣的人才放在欽天監里老死簡直是暴殄天物,至於任職工部主抓農業還是水利,亦或不拘一格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