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月光閃爍在二十張憔悴而堅定的年輕面龐上。
追兵已近了,每一記馬蹄聲,都彷彿在敲打著城上每個將士的心門。
註釋:
1、菁涼珊本應是“清涼山”,避楊秀清、馮雲山諱改;事實上因為避諱煩瑣難記,許多將士尤其在口語中是顧不上的,“清妖”、“山河”之類說法俯拾皆是,但這些突圍者許多是天王近侍,在這方面自比尋常將士嚴謹許多;
2、幼天王稱呼年長異姓諸王為“叔”,稱呼年幼諸王為“表”、“萼”、“弟”不等;
3、天國規定“大哥”為耶穌專用,有誤稱自己長兄為大哥的斬首不留;侍衛是天王近衛軍官,有月令、月將、節氣侍衛諸名色,職位也高低不等,最高階別的侍王有封王的。
………【第十四章】………
槍炮聲漸漸稀疏,城中各處的大火卻越燒越旺了。(看小說到頂點。。)
已是正午了罷?六月的陽光火辣辣地,灼燒著天京城裡,每一寸尚未被兵火焚及的土地街衢。
三個穿著湘勇號衣、渾身血跡傷痕的男子,機警地穿行在城南,那密如蛛網的小巷中。為首背長槍的獨臂漢子,正是於得海。
“大哥好手段,雖只一條臂膊,卻勝過他人兩條有餘呢。”一箇中年將士倒提大刀,用敬佩的目光看著於得海的脊背:“陛下、殿下他們,料來也該脫險了罷?”
“城中尾隨的殘妖俱被爾我引了過來,料無大礙,只恐城外妖營作怪,唉,爾我如今只剩得兄弟三人,便有心也無力的了。”於得海一面頭也不回地答話,一面機警地掃視著四周。除了他們三個,四周空無一人,間或幾響冷槍,或是幾聲慘呼,無情地鑽進他們耳中來。
“黃三,陳二,爾們各自去吧。”他忽地止住腳步,轉過身來:“清妖只要天朝大員的腦殼,要麼便是金銀女人麼子的,爾兩個小卒,又換了清妖號衣,好歹混得出卡子的。”
“使不得大哥!”那個叫黃三的中年將士連連擺手:“要走也一起走。”
“我只得一條胳膊,殘妖一望便曉得是‘老賊’,如何出得去?”於得海淡然一笑:“便出得去我也不出,此下尚有一樁大事,等著我這廢而不死的長命人去了呢。”
“有甚大事,三個人也比一個人做來便當不是麼?我等弟兄拼殺這半日,連本帶利,早就賺得翻了,橫豎一死,怕個鳥?是不是,陳二,陳二??”
沒有人答話,二人抬眼看時,卻見那個叫陳二的瘦弱漢子抱著杆洋槍,倚在街邊院牆上一動不動。黃三伸手一推,他便如米袋般頹然坐倒下去。
“不行了。”
於得海試一試鼻息,黯然搖頭。
“是累的啊,他原本守得聚寶門望樓,城破時已四日四夜未曾閤眼了。”黃三顧不得擦去眼角淚水,一把抱起黃三,就往院子裡跑:“我村子裡一日投聖營七十餘口,便只剩得我和他二人,便沒法子入土為安,好歹也不能讓自家兄弟露屍在這大街上!”
“黃三,回來!”於得海一攔沒攔住,一跺腳,撇下手中滿是缺口的單刀,抄起陳二丟下的洋槍,一路跟了下去。
這也是座王府罷?門上、牆上,繪滿了花花綠綠的龍鳳花紋。
清妖想必已經來過,屋裡屋外,一片狼藉,連空米缸都搗得稀爛了。
黃三抱著陳二屍身,發瘋般在院裡屋間跑著,大約是想尋一個箱籠,或是條衣被,來遮蔽自己兄弟的身體罷?
“這王府如此招搖,只怕清妖還會來。”
於得海看著黃三直欲噴火的雙眼,到了嘴邊的話,又硬生生嚥了回去。
黃三尋了半晌,終於找到條扯破了的絮被,把陳二包了,放在牆角,雙手合在胸前,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