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當下將人掃地出門已是客氣。
“你不說話時還比較討人喜歡。明明就是個多情人,怎麼偏愛裝個無情樣?”胡蝶若有深意的看了柳吟秋身後的土堆一眼。
“多情無情,是我自個兒選擇,不用他人多事。”柳吟秋臉色泛白,目光如劍地冷掃向她。
“我猜得沒錯的話,這裡埋的當是曉夢哥哥的娘,還有那早夭的嬰孩吧!你還願意以幾杯黃土葬他們,你心中的恨並不如表面的冷厲是吧!”一個深惡痛絕恨著他人的人,斷不可能有如此的做法。
若不是看過這彷若冷宮的南廂房、若不是看過柳吟秋臉上濃重的悲傷,她怎麼也無法想像,柳吟秋的內在和她的表面有這麼大的落差。
“你想錯了!我是太恨!恨得連她死了,也要她陪著我清冷孤寂一輩子,你沒發現嗎?我連塊碑也不願意立。”柳吟秋恨聲道。
不立碑是心中的結仍在,就連看到她的名都承受不住。
“你或許是恨的,但不一定如你所表現的那般不是嗎?”看到柳吟秋的另一面,讓胡蝶能用不同的角度分析地的行為。“或許你對曉夢哥哥是愧多過恨吧,只是你選擇用恨來否定你心中的愧意。”
柳吟秋似是僵了片刻,旋即冷笑出聲,“笑話,我對他會有什麼愧意?是他的出現毀了我的一切,我恨不得殺他千刀、萬刀。”
要不是莊曉夢的出現,她不會發現託付一生的良人是如此薄倖,也不會明白自己比翼雙飛的美夢竟是如此不堪,更不會體會被人揹叛的滋味竟是如此苦澀,這一切的一切,她能不恨嗎?
“若你真的恨,不該只是口頭上說說,我和曉夢哥哥在這兒住這麼久,你有許許多多的機會可以來非難我們,但你只是選擇避不見面,說恨也未免說不過去。”胡蝶仔細分析道。
“那是因為我不想看見他的臉。”吟秋緊咬著下唇,身子微微顫抖。
“過去的何不就讓它過去?她人早化成黃土,你又何必執意於過往而傷人傷己呢?”胡蝶好心勸道。
這一刻,她真的覺得柳吟秋有些可憐,為了一段不堪的往日情愛,把自己鎖在回憶的牢籠裡,日日夜夜緊抱著噬人的恨意而活,何苦來哉?
“說過去就能過去嗎?你說得如此輕易,彷彿這‘過去’只是蹬個腳就可以過得去,但你不是我,你怎能明白我的苦?你知道這土堆裡的人叫什麼名字嗎?”柳吟秋瞪著胡蝶。
胡蝶搖搖頭莊曉夢從來也沒提過他孃的名字。
“柳弄月呀!弄月、弄月,吟秋弄月,那佔我的夫婿、毀我的幸福的人不是別人,就是我疼她、惜她從小相依為命的妹子啊!”柳吟秋痛心地哭喊出聲。
一個是她的夫婿、一個是她的妹妹,外人道是姐妹同事一夫的佳話,可她心中的苦,又有誰能明白?不能說也,無人能訴,除了默默種在心頭外,又能如何?
“妹子?!”胡蝶總算明白,莊曉夢和莊曉生明明是同父異母的兩兄弟,卻偏偏如此神似的道理了,就因為他們的母親是親姐妹。
“我為什麼不能恨?你說我為什麼不該恨?”柳吟秋仰頭,逼住眼中的熱淚。
“所以你葬了她,因為她是你的妹妹,所以你不立碑,也因為她是你的妹妹。”胡蝶總算明白她那既怨又悲的心情是從何而來。“可你這恨又讓你得到什麼呢?”
她的話是那般輕可聽在柳吟狄的耳中卻像是炸開的火藥,震得她腳下一陣踉蹌。“我得到了什麼——”
妹妹的死、夫婿的失蹤、她大半生的孤獨,這一切的一切是她僅有的——
天哪!她到底得到什麼?
“來不及了!來不及了!”柳吟秋搖頭連道。“你為何要說這些給我聽?我不想聽呀!除了滿腔的怨憝和恨意,我早就什麼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