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步左右,低眉垂首,微微躬身,跟在後頭走得十分自然,無論步態還是神情,都很像那麼一回事。
王襄的眼中再度露出滿意的神色來,暗忖道:這孩子果真聰慧,行事也穩重,竟是半點端倪未露。只可惜是女兒身,否則倒真是棵好苗子。
傅珺前世因跟蹤所需,時常換裝,扮成男人也不是頭一回了,因此駕輕就熟,完全沒有一點不自然的地方。跟著王襄順順當當地出了側門,那門前早就備好了馬車,幾個人上了車,便向著梅山書院行去。
梅山書院顧名思義,便在姑蘇城最著名的梅山腳下,傍山偎水,風景猶為殊麗。
每年自二月初至四月初,是梅山的盛花期。這整整兩個月間,那梅山便似將天上的雲霞剪了一段下來,鋪在了山間。從曹溪粉到六瓣紅,從臺閣綠到水硃砂,叢叢簇簇、施朱著碧,人在其間便宛若行走於畫中,實是美麗不可方物。
此時還是正月,花時未盛,然那梅山之上的早梅卻已開了不少,自山腳下望去,卻見星星點點的朱粉嫣紅,間錯著攀向山頂,倒也另是一番景緻。
馬車在梅山書院大門前停下,傅珺他們皆下了車。那書院山長已派了長隨在門口等候多時了,見王襄到來,那長隨便快步走了過來見禮道:“小的烏羽,見過王大人。”
王襄含笑點了點頭,烏羽便躬身做了個“請”的姿勢,恭謹地道:“我家先生已在照水閣候著了,請大人隨我來。”
王襄道了聲“好”,那烏羽便當先帶路,引著王襄一行人走進了書院。
這是傅珺三年來第一次出門,亦是她這三年來第一次接觸到自然風景,若說她不好奇、不興奮,那是不可能的。
可是,此刻的她扮演的角色是小廝,依著規矩是不能四處亂看的。她便收斂了心思,專注地看著腳下的路,只用眼角餘光打量周遭情景。
大約是因為書院便建在梅山腳下,又是女子書院,其景物不自覺地便帶了幾分婉轉的味道。
他們走的這條路,便是一條以灰白色碎石鋪就的蜿蜒山路,路幅頗窄,連小型的馬車也走不了,若是小轎子倒勉強可行。傅珺估猜,那些上學的姑娘們應是在前門下了車,其後一律步行進校。僅從此處便能看出,這裡校風不錯,並不助長嬌驕二氣。
山路的兩旁皆種了花木,四季皆有,亦有幾株梅花。此時尚是寒冬,除了兩樹梅花綻芳吐蕊,餘者皆是一片蕭疏,倒讓傅珺的視野又能看得遠一些。這兩片花木佔地面積很大,跟兩所大花園似的,想必到了開春,便是一幅草木豐秀的景緻了。
他們沿著山路一路上行,行至中途又拐進了右邊的一條更細的小路,再走了約半炷香的時間,眼前豁然開朗,卻是一片開闊的平臺,平臺的正前方是一座高達三層的建築,玄柱青瓦,未著一絲華色,其凝重莊嚴處卻遠勝於雕樑畫棟的建築。高大的門楣上懸著一塊烏沉沉的匾額,上書“照水”二字。
看來,這裡便是照水閣了。傅珺忍不住以餘光向四下掃視,心中微有些訝異。這裡名為“照水”,然四周卻無水聲,唯有樓前植著數十株梅樹,樹上還是光禿禿的。
第166章
此時那烏羽早已打起門簾,將王襄等人讓進了屋中。
王襄負手當先而入,傅珺跟在他後頭,人還未進門,便聞前頭有人朗笑出聲,道:“滄浪先生來訪,我照水閣蓬蓽生輝啊。”說著便有一個矮瘦的身影走了過來,傅珺以餘光看去,見那是個年愈五旬的老者,穿著身竹青色的長袍,鬚髮微有些花白,面容白淨,眼神銳利。
王襄一見來人,立刻便拱手笑道:“子野兄別來無恙。”
傅珺亦跟在後頭躬身施禮,知道此人便是梅山書院的山長丁牧了。
丁牧上前幾步拉著王襄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