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們正期望看到有人被吊死。
慕頓伯爵跟藍道大人一起坐在高臺上,他膚色蒼白,一身軟弱的肥肉,身穿白上衣和紅馬褲,肩頭用鮭魚形狀的赤金別針扣住貂皮披風;塔利則全然不同,他身著鎖甲和熟皮甲,外罩灰鋼胸甲,巨劍柄從左肩後面突出來,劍名“碎心”,乃是他家族的驕傲。
一個披粗布斗篷,穿骯髒上衣的年輕人正在受審,“我沒害人,大人,”布蕾妮聽見他說,“只不過拿了修士們逃走時留下的東西。假如您要為此砍我的手指,那就砍吧。”
“按照慣例,竊賊都要砍斷一根手指,”塔利大人嚴厲地回答,“但從聖堂裡偷,就是偷諸神的東西,罪上加罪。”他轉向侍衛隊長。“七根手指。注意留下兩根拇指。”
“七根?”小偷臉色慘白。衛兵們抓住他,他虛弱無力地反抗,彷彿已然殘廢了一般。看著他,布蕾妮不禁想到詹姆爵士,想到佐羅的亞拉克彎刀劈下那一刻,想到他的尖叫。
接下來是位麵包師,他被指控將木屑混入麵粉中。藍道大人罰他五十枚銀鹿幣。麵包師指天發誓,說自己沒那麼多錢,於是伯爵大人宣佈,一枚銀幣可以用一記鞭刑代替。在他後面是一個形容枯槁、神色暗淡的妓女,她被控傳染毒瘡給四個塔利家計程車兵。“先用鹼水清洗私處,然後扔進地牢。”塔利命令。當妓女抽泣著被拖走時,伯爵大人看到了人群邊緣的布蕾妮,她就站在波德瑞克與海爾爵士之間。他朝她皺了皺眉,但沒流露出一丁點兒認出來的表情。
接下來是個雙桅船上的水手,指控他的則是慕頓大人手下一名弓箭手,此人手纏繃帶,胸口有條鮭魚。“大人,這雜種用匕首刺穿我的手。他說我玩擲骰子時作弊。”
塔利大人將視線從布蕾妮身上移開,打量著面前的人。“你作弊了嗎?”
“不,大人。我絕對沒有。”
“偷竊,一根手指;撒謊,上絞刑架。給我看看骰子。”
“骰子?”弓箭手望向慕頓,但大人凝視著漁船。弓箭手咽口口水。“也許我……那些是我的幸運骰子,是的,我……”
塔利聽夠了。“割下他的小指頭。他可以選擇哪隻手。用釘子刺穿另一隻手的掌心。”他站起身。“到此為止,其餘人押回地牢,明天我再處理。”他轉身揮手招呼海爾爵士,布蕾妮跟在後面。“大人。”站到他跟前,她感覺又成了八歲女孩。
“小姐。緣何……大駕光臨?”
“我受人差遣,出來尋找……尋找……”她猶豫該不該說。
“不知道名字怎麼找?你有沒有殺害藍禮大人?”
“沒有。”
塔利掂量著她的話。他在審判我,就像審判其他人那樣。“沒有,”他最後說,“你只不過聽任他死去。”
他死在我懷裡,他的生命之血浸透了我的衣衫。布蕾妮怔了一怔。“是巫術。我決不……”
“你決不?”他的聲音像鞭打。“對,你決不應該穿上盔甲,決不應該佩帶長劍,決不應該離開父親的廳堂。這是戰爭,不是豐收節的舞會。諸神在上,我應該把你送回塔斯。”
“你敢這麼做,就準備好面對國王的質詢。”每當她想要顯得勇敢無畏時,嗓音就會變成尖細的小女孩聲音。“波德瑞克,我包裡有張羊皮紙,把它拿給大人。”
塔利接過信,皺著眉頭展開。他邊讀邊蠕動嘴唇。“為國王辦事。什麼事?”
撒謊,上絞刑架。“珊——珊莎·史塔克。”
“假如史塔克的女孩在這裡,早被我發現了。我敢打賭,她逃回北境了,去她父親的某個臣屬那裡避難。嗯,她最好選對人。”
“她或許會去谷地,”布蕾妮聽到自己衝口而出,“投奔姨母。”
藍道大人輕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