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穆長吸一口氣,緩緩地道:“在下要告訴各位的是,殺死程大俠的兇手不是別人,而是應陽天!”
此言一出,程家上下大吃一驚。
樊氏脫口道:“蕭捕頭豈能開這種玩笑?”
蕭穆於是一五一十把一切說了出來,他的話合情合理,程家不得不信,於是蕭穆便帶了一張六萬兩的銀票離開。
時已臘月中旬,北風凜烈,漫天風雪,地上積雪頗厚,馬行甚慢,這天到了郾城,天色已暗便在此打尖,蕭穆找了間乾淨的客棧投宿。
吃飯時,鄰座有兩個老闆模樣的胖子低聲交談。
一個身穿寶藍色鑲萬字邊衣服的道:“楊兄,今年生意真難做,市道不景,人人手頭緊張,連紅梅布莊也難倖免,小道這筆已追了三四次還收不到,看來,今年得在此過年了!”
那個姓楊的身穿一套湖水綠色衣服,聞言即:“彭兄但請寬心,別家的不敢說,紅梅布莊你絕對可以放心,人家老闆是鼎鼎大名的梅莊莊主梅大老闆,他會欠你的?去年小弟那筆帳還不是拖到臘月二十才收到?聽說郾城紅梅布莊的掌櫃不很識貨,這兩年虧損了不少,不過這你卻不必慌張,人家到底是數十年的老字號!”
姓姚的胖子舒一口氣。“楊兄若早告訴我,小弟豈非不用擔心這許多天?”
“小弟先前不知姚兄滯留此地是因收不到紅梅的帳,還以為是別家的哩!”
兩人便連聲乾杯喝了起來。
蕭穆心頭一緊,只覺肩上的擔子又重了幾分,市道不好,盜賊必多,自己的責任將更重,又將更忙碌。
李鷹收到蕭穆的信後,證實了一件事,決定了一件事。
證實秦雪嶺不是被應陽天殺死——因為大洪山不近,應陽天必需兼程趕去,絕不會在此時殺雪嶺。他若要殺秦雪嶺,除此之外任何時間都可以。
他決定把應陽天的骨灰送去給馬淑君,這件事由公孫良去辦。
那個關鍵他已經想出來了,盜竊者不偷銀票及玩只偷金銀,理由只有一個,他表面上不是一個賊,而是一個正人君子,甚至是一個人人敬佩的大俠。
理由有三。第一,他若偷古玩等物,必需與專門收買贓物的買家聯絡,一則脫手較難,但更重要的是要露了面,如果他是一名人人俱知的慣賊,又何怕之有?
第二,銀票都是一些大戶拿金銀存進去,然後換出不同面額的銀票的,這種人為數不多,錢莊老闆對這些大客戶都較熟悉。難說錢莊認票不認人,但到底會對取錢者留意。若有人依此線索調查下去,遲早會懷疑到偷者身上。
簡單點舉個例,甲是竊犯,他把偷來的銀票給了乙,乙又給了丙,到丙去領票額上的銀兩時在錢莊裡需要簽名劃花押,這樣錢莊便有了丙的資料。只要衙門捉到丙,便能自他身上找到了那甲。
這一點又說明甲是個有頭有面,有家有業的人,否則若是一個流寇,即使你查到我這張銀票是偷來的,我亡命江湖,四處流竄,又怎能奈我何?
第三,竊者竊取的數量不很大,在富豪之失主來說,仿如九牛拔了一毛,為恐麻煩也可能不報官府,這樣,偷竊者被揭發的機會就少了。
應陽天敢偷銀票,那是因他本是行俠仗義的大俠,卻沒有家業,錢從何來?自是偷取富豪的。反正這些錢他可能是在人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拋在急需金錢的人家中,那人也未必知道是誰送給他的。
想通了這點李鷹便開始想,這種人會是誰?這種人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太少,但在沒有再進一步的證據之前,他憑什麼去緝捕?
想到這裡又有一個問題泛上心頭。偷宋家的金銀的,就是殺死宋玉簫的兇手,這已沒有疑問了,但偷明月園金銀的盜匪與殺死秦雪嶺的兇手是不是同為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