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鈴蘭拜託婆婆幫忙找了幾個可靠的,晚飯後就領著人抄小路去了蘋果園。找來的人有郭家兄弟倆,和他們各自的妻子,也就是孫梨白和李甜甜,這是四個人了,另外還有孫父、韋氏老兩口,再加上她和沈硯,這一畝多的果園這些人綽綽有餘。
孫父和韋氏是長輩,自然是不願跟幾個孩子一起打鬧,便拿著油燈到果園另一頭去了。
郭家在這裡有片花生地,鈴蘭對此早就垂涎欲滴,現在雖不是花生收穫的季節,不過有的也能刨出些。於是她跟沈硯偷偷落在郭家兄弟倆後面,提著油燈穿過自家棉田直奔人家的花生地。
沈硯內心十分複雜,這丫頭真是想到什麼是什麼,明明郭家兄弟就在,只要跟他們說一聲,憑藉兩家之間的關係,刨幾株花生吃怎麼了。
“你快些。”鈴蘭催她。
沈硯認命給她刨花生,為了不被發現,她只是讓他在邊緣處刨個坑,挖出能吃的就摳出來的,不能吃的就再重新埋上。
沈硯:“……”其實真的只要跟郭家兄弟說一聲便可,何必多此一舉呢。
大約一刻鐘不到,沈硯跟在她後面,往果園西邊的河流走去。途中就聽她語氣難掩興奮:“偷來的東西總是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這是什麼怪癖!
河流對面是座巍峨高山,因是夜裡瞧不真切,只隱約能看見山的輪廓,偶爾聽得幾聲蟲蛙鳴叫。
河水淺灘處,沈硯負責清洗,鈴蘭吃的津津有味。她本來就是想嚐個鮮,也沒挖多少,不消一會兒已吃的精光,便道:“咱們走吧。”
果園裡知了猴雖然不少,可也架不住這麼多人捉,沈硯拿過小竹簍,把燈給她,淡淡道:“你給我照著亮就行。”
因為這些天忙著跟周政周旋,鈴蘭確實也有點乏了,她打個哈欠接過油燈,也沒再說什麼。
兩人一路下來誰也沒說話,直到鈴蘭瞧見幾步遠外有火光在一閃一閃,她墊腳一看,是孫佑和韋氏。
孫佑和韋氏有意避開他們這些小輩,鈴蘭也就沒那麼不識趣兒非要往前湊,於是便道:“咱們到別處去吧。”
“好。”
倆人雖然走的遠些了,可隱約間到底還是聽到了一些話。回想前些日子婆婆跟她說的關於孫明月的事,鈴蘭搖搖頭,這兩口子是在擔心家裡那位閨女吧。
約莫過了一大半的路程,沈硯突然停下來,把簍子放在地上,淡淡道:“我有事先離開一會,你在這等著我,哪兒也別去。”說完頭也不回走了。
鈴蘭抿嘴輕笑,人食五穀雜糧,需要排洩穢物很正常事情,他扭捏個什麼勁。她一向不是個會乖乖留在原地等人的性子,見沈硯走遠了,她挎著簍子去找其他人。
“……甜甜,你這是何意?我自認並無什麼地方得罪過你,你何苦總是跟我過不去?”
鈴蘭腳下頓住,狂汗,今晚這是怎麼了,怎麼別人有個什麼話題都能被她一不小心聽見。
“你是沒什麼得罪過我呀,不過姑奶奶就是瞧你不順眼,故意找茬,怎麼了?有本事你告訴公爹婆婆去?”
一聽這嬌蠻不講理的語氣就知道是誰。
鈴蘭對孫梨白的印象一直挺好,人長得漂亮,性子溫柔,知書達理,極少跟人有口角之爭,深得村裡人讚賞。此番見李甜甜這麼刁難人,便有意插手。這麼一想也就打算過去,卻意外看見左側第三棵果樹下還站著一人。
那人氣質溫雅,長相斯文,著一身儒士長袍,長髮綰起,作書生打扮,是郭耕。
鈴蘭神色一頓,順著他的目光再次看過去。
孫梨白站在一棵果樹下,手提著一盞小巧的白底梅花燈籠,她腳邊是滿地到處爬的知了猴,對面是一臉不屑趾高氣昂的李甜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