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月,留下不平的疤,此刻又發生這種事……
“好了!”崔員外被鬧得心煩,道:“我看她也不是存心的,你們就少說兩句。”轉向二喬道:“那些就讓丫頭去收拾吧,二喬,你沒割著吧?先回房去休息好了。”
如獲赦令,二喬松一大口氣,不敢再多逗留。
曾幾何時,變得如此溫順又認命、如此逆來順受,迥異於小女兒時的對一切義憤填膺?
不記得了……從跨進崔家門檻那一天起,她的思憶就鎖住了,停滯不前。
“依我看,”二喬一離座,崔母當著眾人說道:“還是另外替從誡選一門親,才是正當。”
“茲事體大,可草率不得。”崔員外微蹙眉。
“就是要緊,我才要提。儘早替從誡選另一門親,方不會耽誤。從誡都二十多了,還沒有一子半女,這樣下去怎麼行。我們為人爹孃可要替兒子打算。”
“那二喬怎麼辦?”
“怎麼辦?當然是送她回去!”崔母杏眼圓瞪,作主休二喬。“不休了她,有哪家閨秀千金會願意下嫁?難不成,你要人家做填房小妾?”
“這當然不成,只是──”
“只是?”崔母挑一下尖細的眉毛。“我們當爹孃的不替從誡作主打算,難道你打算看著從誡絕後嗎?”
呀呀,萬事皆小,茲事體大。犯上出妻之條,教人即使有心,也使不上力,難為二喬辯護。崔員外捋了捋鬍子,沉吟久久,不再說話。
“就這麼決定,趕明兒就去找媒婆來,這次可要找個門當戶對的大家閨秀,別又扯上那種粗鄙的莊稼女自找麻煩。”
“這樣不太好吧?娘。”崔從簡開口道:“二喬不曾犯任何過錯,將她休了,這未免太不近人情。況且,她現在人還在崔家,還是崔家的媳婦,您卻要找媒婆來,為從誡另外擇親,這實在說不過去。依我看,讓從誡娶房妾便是,何必休了她。”
崔母悻悻地瞪了崔從簡一眼,道:
“她遲遲不能替從誡生下一兒半女,分明要令從誡絕後,這是不可饒恕的罪過,哪裡不近人情了?趕明兒我就讓從誡寫封休書,然後找媒婆來!”
“娘──”
“這事由我和你爹作主,你們都別再多話!”
“可是──”
“好了!”崔母揮手打斷崔從簡的話。
崔從簡有些喪氣,轉向崔員外。“爹……”
崔員外舉手阻止住他。“你孃的顧慮是對的。無後事大,這也是沒法子的事。”
大房有些悻悻地看著崔從簡,露出不滿的神氣,但她識趣的沒說話,跟著崔母回房。
老二崔從樸這才悄悄說道:“大哥,我勸你最好甭管這件事,免得惹娘不高興,又讓大嫂嫌你偏心。再說,這都要怪二喬她自己肚皮不爭氣,怨不得旁人。一個不能為丈夫生養子嗣的女人,不休了她要幹嘛呢?我贊成孃的作法。”
崔從簡瞥他一眼,噤聲不語。這話的確有道理。真要怪,只能怪二喬自己,一切都是她自己肚皮不爭氣,連累夫家揹負絕後的壓力。
他想幫她,也無能為力。
因為自己的緣故,連累丈夫受氣,二喬越想越過意不去,偷偷煮了碗湯,想給丈夫墊肚子。
“哎呀,少爺,你別這樣……”走到書房門口,春荷嬌俏的笑聲,如銀鈴般盪出來。
“還是你好,溫柔可人。”崔從誡聲音隱約。
她輕輕推開門,春荷的笑聲霎時凍結,豐嫩的臉頰上沾了一筆墨跡,不安地看看崔從誡,又看看她。
“春荷,這裡我來,你下去忙吧。”她端著湯,微微笑著。
“是,三少奶奶!”春荷低頭匆匆出去。
崔從誡表情冷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