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
“失陪了。”他低頭退開,腳步微微踉蹌,竟然絆倒。
不……不……他無聲地吶喊著。
她就要嫁人了……
他一路奔到佛殿,長跪在佛前。
都怪他竟敢起妄念,如今才會受這凌遲般的煎熬。
“光藏……”淨澄拍拍他。
光藏動也不動。
“我該如何是好?師父……”充滿迷惘與悲慟。
淨澄又拍拍他。“人世一切,皆為虛妄。想通了就沒事。”
那麼,情呢?
“求求您,師父,我──我已經不行了!求求您……”光藏跪在淨澄面前,聲音先是暗啞哽咽,然後潰決似,狂號起來。
一晃眼便到中秋。扳指數來,她與光藏竟又已數月未曾相見。月到中秋分外明,卻也益加擾亂原已不寧的心湖,照人難成眠。
二喬悄悄起床,窸窣地走到屋外。夜已三更,夜氣寒如冰。她瑟縮一下,低下頭,輕嘆起來。
究竟在心煩意亂些什麼?無法予人說,也說不上來。大喬前兩個月不負大家的期望,平安生了個兒子,她爹孃總算安下心,找人替她說親招婿的事才所幸擱了下來。跟著,王家提出要求,想趕在年前,早點娶小喬過門。如此一來,又一陣子好忙,大家談論的焦點都在小喬的婚事,她暫時可鬆一口氣。
但……惟有明月明瞭她的心事!
夜氣更寒了。她死心想回屋裡,迎面撞上一股冷風,乍聽到一縷隱約的、斷續的樂聲。
她停住,側耳細聽。那樂聲忽隱忽明,涼得要教人心碎,絲縷般從隴丘上傳蕩下來。是胡笳。
光藏!
二喬一顆心猛然狂跳起來。
她顧不得夜氣寒颼,顧不得黑黝一片,也不管自己身上才披一件薄衣,拔腿朝隴丘跑去。越接近隴丘,胡笳聲越清楚,她的心也跳得更紊亂。
“光藏!”她扯開喉嚨大聲喊叫起來。
笳聲嘎聲而止,四野頓時陷入一片寂靜。
“光藏!”她又喊了一聲,掩不住心中的焦急期盼。
隴丘上空無一人,方才的笳聲竟像是她在作夢般。
“光藏!”她不死心,跌撲在地上,朝著闃暗的四野喊著。
沒有回答,甚至連回音都讓沉重的黑暗吞吃掉。期盼落了空,殷切的心刺得千瘡百孔。
縱使有一片心,也無可奈何。二喬慢慢起身,沿著來時路一步一步走下丘。臨走時,猶留戀不捨地回頭望一眼,隴丘上除了黑暗,依然是一片空。
等她的身影去遠了,光藏從榆樹後走出來。他一動也不動,靜靜地凝視著她離去的方向。黑暗無心,連思念都難。
他彎下身,跪在榆樹下,鏟挖了一個洞。然後,從懷中取出胡笳及那顆相思子,凝看良久。終於,下了決心似,將胡笳和相思子慎重地包好,埋葬在榆樹下。
“僧伽”一曲訴情,埋了它埋了情;相思豆一顆如心,埋了它,也將心埋起來。
他雙手合十,默默無語。
我佛慈悲,渡天下痴妄不醒的人。這該是最好的收拾。
別了。
他站起來,最後一次拜別,然後大步踏下隴丘,頭也不回地離開。
第四章
桃李依依春暗度。屈指西風來,流年暗中在偷換。
越兩年,元和八年。
一開春,小喬便爭氣的替夫家又生了個兒子,連同前胎,兩年多內連生了兩個壯丁。王家高興得合不攏嘴,小喬回孃家坐月子,公婆很捨得的花了幾個錢為小喬置補品,還讓她帶了一堆伴禮回家,對小喬十分厚待。
張大郎也覺得十分有面子。加上大喬去年亦順利再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