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很累,只想睡。每次這樣的時候,最討厭有人來打擾。何況這次為了逃難,她用盡了氣力,給那兩個歹人一人一刀後,仍措不及防黴運,跌了一跤被紮了塊玻璃,最後不得不跑回老公這裡被取笑。越想她越是不能平復胸口裡這股怒火。
聽得出她怒氣很大,費君臣不會在她頭上火上加油,這時需要的是體現丈夫的溫柔與體貼,然後儘快俘虜媳婦的心。他扶著她坐起來,溫溫吞吞地把眼鏡扶了扶:“你得喝點水。不然我怕你會發燒。”
林涼接過他遞來的水杯喝了一大口,問:“子玉呢?我剛剛好像聽到他來過了。”然後她雙腿挪了挪,準備下床。
費君臣一隻手迅速地把她肩膀按住,問:“你想做什麼?”
“我和子玉說會兒話。我怕他擔心。”林涼說。
“他在隔壁好好的。有什麼話明天再說。你現在先休息。”費君臣握著她肩膀沒有將手放開。
林涼似是無聊地掃了他一目,道:“這點小傷——”
“什麼這點小傷?這點小傷就不叫傷了?”費君臣每說一句,音色每降低一層,力道也加重一分。
林涼聽出他口氣裡,隱隱含了軍官的喝令聲,不悅時眉毛往上一提,道:“你幹嘛了你?”
費君臣的手往她左臉上一摸,忽地抬起了她的下巴頜,讓她的眼睛對著自己:“你聽好了。我最討厭不聽話的病人。”
“你說什麼?”林涼眉毛提了再提。
“我說,你現在應該聽話躺下去休息。”
“如果我不照做呢?”
費君臣不是沒有遇到這種反抗的病號,冷冷地蹦出:“休怪我手下無情。我可以老實告訴你,如果在戰場上被我遇到這種傷病員,一針鎮靜劑打下去再說。”
林涼不屑地在他那張與弟弟一樣自戀的面孔上掃了眼,豎起了根指頭:“你以為你是什麼人?我看你,就是小時候喜歡在孩子群裡當習慣了霸王,長大了更自以為是,以為自己是皇帝。說白了,就是欠揍。”
早聽到隔壁動靜,又不敢進去的楊科等人,在門板上豎著耳朵監聽。今聽見了小師妹指明首長欠揍,幾個人都揩了把汗。
“我早說了,這羚羊真不是羊,是老虎,是獅子,是恐龍。”張兌搖著頭,堅稱一開始的觀點。
“這老虎、獅子、恐龍,是一級升一級啊。”楊科苦巴巴地點著頭。
“可憐了政委。”六六跟在費君臣身邊最久,對首長的感情忠心不疑,當然為費君臣說話了。
“我看不見得。”楊科搖搖指頭,繼續聽壁角。
費君臣聽見媳婦說自己欠揍時,著實是一小怔。從小到大,誰敢這樣說他?他略低含頭,以沉思者的姿態,扶了扶眼鏡:“我想我並沒有做錯什麼需要欠揍的。”
“你——”媳婦的指頭立馬指到了他眼鏡前面,“你敢說你沒有?你剛剛想對我做什麼?!”
費君臣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他能做什麼了?不就是關心下媳婦,勸媳婦好好養傷,然後其它的事情都會由他來替媳婦解決。可是,媳婦明顯把他的關心當成了黃鼠狼的野心。幸好,他有絕招。眼鏡一撩,閃過抹利光,他搖頭,像是對著國旗一般宣誓的嚴肅面孔:“我絕對不敢對你做什麼,以我費君臣的人格保證。”
見他否認得這麼快,林涼以為蹊蹺。她蹙著眉頭,把腿放到了地板上,見他沒有阻撓,心裡疑惑又加了一層。很快,當她站起身時,兩眼忽地一黑,驟然頹倒下來的身體被費君臣伸出來的手穩穩當當地接著。
幾個人聽到屋裡咚一聲,接著沒有了聲響。一個個擔心是發生了什麼問題,王子玉率先奪門而入。
進去時,看見費君臣把媳婦放回了床上,並細心地幫媳婦蓋好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