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擺了擺手:“柳大伴起來吧。”
於希將食盒放在桌上,伸手扶起柳木來:“柳兄啊。你且坐下吧,官家一會兒還要走。你有什麼話就儘快說出來,咱們兄弟一場,我能辦的便與你辦了。”
柳木看看於希,激動的手都顫抖,抓著於希不鬆手:“於老弟,唉,臨了還是你來瞧我,我這半輩子……”
柳木一時哽咽住了,再說不出話來。
於希一笑:“你坐,官家特意吩咐我帶了你最愛的核桃酥,取了最好的葡萄酒,我給你先倒一杯,你嚐嚐好不好。”
“好,好。”柳木使勁點頭,也沒坐下,而是跪在地上嗑頭:“老奴,老奴謝官家惦記著老奴,老奴實在是……實在是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起吧。”德慶帝彎腰扶起柳木來:“坐下吧,今日咱們沒有君臣之別,只論交情。”
柳木流著淚坐下:“陛下,老奴有負陛下聖恩,活該有了今日,勞陛下到這汙穢之地,實在是老奴的罪過啊。”
德慶帝端起玻璃杯來,於希趕緊往裡邊倒滿了葡萄酒,德慶帝遞給柳木,柳木接過來喝了一口:“還是那個味,記得陛下小的時候曾賞過老奴一杯葡萄酒,老奴到現在都記得那個味,就是這個……”
德慶帝嗓子裡只覺有些癢意,咳了一聲:“便還是那壇酒,朕記得你當時說喜歡,朕就一直沒喝,留著呢,剩下的今兒都給你帶了來。”
聽了德慶帝這一句話,柳木伏在桌上大哭失聲:“都是老奴的錯啊。”
“莫再說這等話了。”於希笑著打圓場,將杯盤拿出來,又遞給柳木一雙筷子:“你先吃些東西吧,明兒……就要行刑了,吃飽了好,好上路。”
說完話,於希背過身去一動不動。
柳木倒是笑了:“好,好,我吃,吃飽了好上路。”
德慶帝坐在一旁看柳木吃喝完了,這才從袖中摸出一顆黑色的藥丸來:“柳大伴,朕……雖然柳大伴糊塗了,做了許多錯事,可你從小就陪伴朕,朕不忍,不忍叫你失骨無存,也不忍叫你受那等苦楚,這是斷腸毒藥,你且……”
德慶帝眼中有些溼潤,咬牙道:“吃了吧。”
“老奴無兒無女,這一身都是陛下給的,按理說陛下叫老奴如何,老奴就該當怎樣,陛下用得著老奴的時候,老奴兢兢業業為陛下辦事,如今老奴錯了,陛下也掌握了朝堂,老奴也是時候該去了。”柳木笑著接過那毒藥來放在桌上,起身跪倒在地上:“到了如今,老奴唯有一死報陛下。”
“你吃了毒藥,安生去吧。”德慶帝擺了擺手,有些不忍看柳木。
柳木嗑了個頭:“老奴不吃毒藥,陛下將老奴處以極刑也是不得已的,陝甘幾地災情嚴重,災民群情湧動,京城百姓對老奴也是恨之入骨,老奴若是不到菜日口走一遭難以平民憤,叫陛下也為難,老奴不想叫陛下作難,總歸是死,受些苦楚又如何,老奴就不是個囫圇人兒,根本留不住全屍,怎麼死都是一樣的,陛下這毒藥還是收回去吧。”
柳木起身,抓了一把切好的豬耳絲放到嘴裡嚼著,對德慶帝一笑:“老奴這輩子罪也受過,福也享了,該知足了。”
德慶帝別過臉去,再轉頭的時候面色平靜,可是柳木眼尖的看到地上砸了一滴淚水,他笑了笑:“老奴這一去就不能再服侍陛下了,老奴有幾句話跟陛下說說,老奴這幾年拼命斂財,老奴家裡後花園一個太湖石堆成的假山洞中從右數第三塊石頭扳開,那裡有個機關,動了機關便開了密庫的門,裡邊有老奴這輩子搜刮的全部東西,陛下就要跟韃子打仗了,便拿了這些東西做軍餉吧。”
“朕知道了。”德慶帝平靜的點頭:“大伴還有什麼話?”
柳木又笑道:“內閣大臣中胡秋和雖貪了些,為人也奸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