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者是日本浪人宮崎滔天。謝曉石對他是知道的,去年在滬上的時候,章士釗所翻譯的《大革命家孫逸仙》就是他寫的,算是孫汶的鐵桿支持者。這宮崎滔天已經不是第一次來了,自從七月間《中華時報》開始刊登復興軍戰地日記之後,他就來過了。先是求見會長竟成先生,後來見無法得見,便失望而回了。
謝曉石請他在外間稍坐,然後進去了裡間。林獬此時正在審閱這一篇復興軍戰地日記,日記記錄的十多天前阻擊戰的事情了,但是從這乾淨的電板紙上林獬還是能聞到鮮血和硝煙的味道。門外響起了敲門聲,林獬摘下眼鏡,擦乾眼角的淚說道:“請進。”
見進來的是謝曉石,林獬問道:“怎麼了?”這謝曉石在報館籌備的時候就在這裡幫忙,不過拒俄事起,便也和其他學生一樣回國運動了一番,去年年中還自己出錢同章士釗、陳由己等幾個在上海辦了一份國民日日報,號稱是蘇報第二,但是這報紙辦了個把月就被清廷收買工部局給封了。無奈之下,大家各自散夥,章士釗回了湖南參加了華興會,陳由己去了安徽辦安徽白話報,謝曉石無處落腳,不由得又回到了東京,入了復興會,還是在報館做了個文書編輯。
謝曉石道:“前次來的那個日本浪人宮崎滔天又來了,不知道所謂何事,我已經給他上了茶,白水兄你要見見他嗎?”
林獬聽到是宮崎滔天來了,眉頭卻是一皺。日本明治維新之後,浪人眾多,整日無所事事、拉幫結派、為非作歹,大惡事沒有,但小惡事卻是不斷,就是政府警察對他們也難以管束,因為前次的事情,林獬對他們素來不喜,這宮崎滔天雖說也算是個文人,但更是個浪人,想了想道:“還是見見吧。”
宮崎滔天在外間邊喝茶邊看近期的中華時報的射鵰英雄傳的連載,這說部端是寫的好,在報紙上連載之後,不但留學生看,日本人也追著看,他每期都要看個好幾遍,正看得的郭靖黃蓉跟瑛姑對對子的時候,林獬不知道怎麼就出來了,他趕忙起來見禮。
林獬一臉笑意,道:“宮崎先生今日光臨敝館,真是蓬蓽生輝啊。”
宮崎滔天對林獬還是很是傾佩的,革命黨人裡,說道辦報紙除了梁卓如之外就要數這林白水了,而且此人素來嫉惡如仇。今年日俄雖然戰起,但卻是慈禧太后的七十大壽,舉國上下都在籌備壽典,他憤而專門在報紙上刊了一副對聯:今日幸西苑,明日幸頤和,何日再幸圓明園,四百兆骨髓全枯;五十失琉球,六十失臺海,七十又失東三省,五無萬里版圖彌蹙,每逢萬壽必無疆。
此對聯一出,傳誦一時,革命黨人時不時就把這副聯子掛在嘴邊嘲諷朝廷,這事情很快就傳到清國駐日公使楊樞清耳中,他惶恐之下特意照會日本外務省要關閉這家報館,但一來在楊銳的叮囑下,報館很有法律意識,早就聘請了法務專員,日本法律規定可以說什麼不可以說什麼早就一清二楚,出版的時候常常會做些處理,讓政府抓不到把柄;再則日本人本來就希望中國人在日俄戰爭裡不出兵的情況下和他們同仇敵愾,這報紙的主張和他們的立場大體一致,所以就完全拒絕滿清的要求。
看來明的不行,就來暗的,滿清駐日公使館裡不知道誰出了主意。私下買通了些浪人過來鬧事,報館被砸了幾次,林獬也兩度入醫院,《中華時報》卻一期也沒停,該怎麼寫還是怎麼寫。這林獬在報紙上本來用的是其表字林少泉做筆名的,出院之後,就改作林白水。這白水何解,就是“泉”字身首異處,所以成了白水,寓意就是願意以身殉報。如此志士很是受宮崎滔天敬佩。
宮崎滔天道:“林君是否能聯絡到貴會首領竟成先生?”見林少白疑惑,又解釋道,“如今大日本軍隊和露**隊將於遼陽決戰,大本營的諸君想與貴會的復興軍一起合作,共拒露國。還請林君幫忙。”說罷深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