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下的人呢?”
“餘下的人我給了那船主錢,讓他押到京城去。”
“為何押到京城?”
“我做過承諾,在陛下面前擔保他們會給他們一條活路,讓他們束手投降。但不能說,因為二營指使也參與了這件案子。我不撒一個小謊,馬上就會引起兵變,資州叛亂又起。王將軍還請原諒一個。”
王全斌無法狡辨,事實就擺在面前,不用說了,看看兩河對峙的局面就知道了。然而王全斌還羞怒地喝問道:“你可以將他們藏起,但為何交給皇上!”
“高將軍,那天晚上我說我是巡察使,那個都頭是怎麼說的?”宋九也慍怒道。王全斌不是他能招惹起的,在巴蜀更不能惹他,不過看到巴蜀種種慘象,宋九心中也對王全斌憎恨到了極點。
“他說你就是那個小宋九,又說呂相公入蜀,只敢殺一大校立威,你殺死了我這麼多手下,這一回你麻煩大啦。”
宋九道:“我雖是小宋九,那也是代天子巡察兩川。連一個小小的都頭都不將我放在眼中,難怪王將軍一來就興師問罪。不錯,王將軍,是我下的命令,擊殺了你幾十名手下,而且也將人犯送走,並且將此事寫了奏摺稟報給皇上。我人就在巴蜀,你看著辦吧。”
“宋九,你誤會王將軍意思了,巴蜀那麼大,禁軍一起散開,難免會有一些宵小行為。但真正首惡就那幾人,其他士兵都是無辜者,他們父母還等著他們平安回去。”
“王相公,巴蜀如今是敵國,還是我宋境?”
“不管是敵國還是宋境,既然奏摺呈報了陛下,由陛下來處執吧,你還有沒有口供備份?”呂餘慶打了一個圓場,暗中使了一個眼色。
“有。”
“拿出來讓王將軍過目。”
“遵命,”宋九從帳蓬裡將那份口供翻了出來,遞到王全斌手中,說道:“王將軍,一路過來我也怕多事,可這件事實在是忍不下去,若是當天晚上王將軍在此,說不定能下令將所有人一起格殺勿論了。”
王全斌將口供看完,大怒,不是貪財殺人,他自己也為了財帛殺人滅口,可最少得派人打探一下吧。不打探就將一都人馬派了過來,氣得站起來,道:“宋九,你跟我來。”
“王將軍……”
“餘慶,你勿用多言,宋九是天子中使,我對他不會有任何歹意。”
呂餘慶只好不作聲了,王全斌帶著宋九來到河對岸,喝問道:“誰是指使?”
石振與另一名指使走了出來,王全斌道:“是誰讓你們駐兵於此?”
“我們是保護巡察使安全。”
“就是這樣保護的!”王全斌怒踢著石橋邊的營帳,又突然暴喝起來:“脅迫一州刺史通判,擅自離開駐地,其死罪一。意欲謀害朝廷中使,犯上作亂,其死罪二。為了錢帛,意欲殺害數百無辜百姓,其死罪三。來人哪,拖下去磔了。”
“王將軍,冤枉哪,冤枉。”
喊冤也不行,幾個侍衛走上去,將二人五花大綁,四肢與頭顱捆在戰馬的後腿上,然後上馬一拍馬背,隨著兩聲慘叫,兩名指使被五馬分屍。宋九又差一點想趴在地上嘔吐。
李良說得對,呂餘慶只斬殺了一名大校,那何謂大校,是指軍頭與副軍頭,最少是石漢卿級別,能輪到普通的小指使與都頭說這個話嗎?當然,若是宋九未調來兩百川騎震懾了,又及時將俘虜送走,村寨上下口供對好,兩指使拼起命來,將所有人殺人滅口,宋九死了也就白死了,頂多上報一個盜賊作亂,宋九遇害,再給宋九家人幾個撫卹金。
這是一個視人命如草芥的年代。
王全斌拎著兩顆血淋淋的腦袋走過來,拍了拍宋九後背,問道:“宋九,王某這樣處事可妥當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