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車的長髮女孩,一個老人坐在屋子門廊上的搖椅,也有牽狗散步的小孩。這些全都集中在約一張明信片大小的盤面上。
模型的製作非常精細。屋子的牆壁就像貼了石板一樣,草皮上鋪著像人工草皮的東西,而不是隻塗成綠色的而已。停在左邊藍色屋頂前的紅色腳踏車,雖然只有十元硬幣大小,金屬的部分卻也折射出天花板的日光燈,發出亮光。若是拿在手上,一定也有相當的重量。
“既然錢包都拿出來了,”鼻炎警衛刻薄地說。“老師,你就付了五千八百,怎麼樣?這樣不就都解決了?”
前輩警衛用可怕的聲音說:“你堅稱‘被偷了’的東西到現在還沒有找到。”
結果,我的主人把我收進內袋裡,斬釘截鐵地說:
“要是我照你說的付了錢,就等於我無條件地承認我的學生偷竊,我不能這麼做。”
“我是不曉得怎樣啦,可是老師啊,你太單純了。我的確看見了。”
我的主人背向警衛。
“三室,我們走吧!”
2
“很被信賴嘛!”
那天晚上,我的主人一邊吃晚餐一邊說明事情的經過,邦子姐聽了之後的第一個感想就是這句話。
邦子姐是我的主人的太太。我會對她表示敬意,以“姐字輩”尊稱,正因為她是從與同伴們一同陳列的展示櫃中挑中我的人。
當時她是這麼說的:
“到了某個年紀,就不能再用便宜的皮製品嘍!”
那是三年前的事了,當時他們才剛新婚。這對新婚夫婦分別都已經是三十三與三十歲了,雖然不會像年輕人那樣打情罵俏,但是說起話時卻也相當親暱。
我的主人也一直稱自己的太太“邦子姐”。邦子則叫他“喂”、“欸”,有時候也會叫他“小優”。彼此的稱呼似乎反映了夫妻倆的權力關係。
介紹得遲了,我的主人叫宮崎優作,是公立高中的數學老師。他現在是一年A班的導師,得看管男女共三十二名的學生。
而我則如你所知的,是他的錢包。換句話說,我是一家之長的錢包,但是無法斷言“我是宮崎家的錢包”,那是因為掌管家計的人是邦子姐。她也是當地進修部高中的老師,不過現在請了假。邦子姐的肚子裡,懷著他們夫妻倆第一個即將誕生的小嬰兒。
“被信賴……你說誰?”
我的主人一邊把盤子和飯碗收到流理臺一邊問。邦子姐在廚房的椅子坐下,挺起身子靠在椅背上,摸著圓滾滾的肚子。
“還用說嗎?當然是小優啊。一個偷竊被輔導的學生,不是叫家長來而是要求級任導師來,這是很稀罕的。而且那個學生甚至還說在你來之前什麼都不說,不是嗎?”
我的主人袖子捲起,拿著滿是泡沫的海棉,搖了搖頭說:
“那不是因為我受到特別信賴,而是三室的家庭有些不尋常。”
“是雙親不和之類的——”
“不。要說的話,正好相反。她的父親是銀行行員,三室考上我們學校之後,她父親也升任札幌的分行長。可是三室說她無論如何都想念東京的高中,不想去北海道。她母親說怎麼可以要父親一個人去商人,小孩子應該跟著一起去才是,試著說服她,但是她就是不肯。”
“所以她沒有和父母住一起?”
“對。她現在住在姑姑家。所以,她被懷疑偷竊時,也不好聯絡親人吧!”
邦子姐摸著肚子“哦”了一聲。“原來是這樣。可是我瞭解她母親的心情,換成是我,比起任性的女兒,我也會選擇丈夫的。絕對。”
我的主人笑著說:“看到嬰兒的臉之後,你還會這麼說嗎?我會不會變得可有可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