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沉聲喝道:“香姨娘雖可恨,可孩子何辜?開口規矩,閉嘴安寧,我看你本就是善妒不容人。”
眾人嚇了一跳,連忙稱“父王息怒,弟妹年輕面淺,哪能處置這些事兒。”
如情咬唇,她就知道,這樣處置確實會受到病詬遣責,但她並無畏懼,而是起身,跪到桌前,坦然迎視老王爺指責的眼神,“父王請息怒,請聽兒媳一言。”她深吸口氣,語氣凜然,“父王長年征戰在外,殺伐果斷,勇毅果決,難能可貴還能有著憐惜弱小之心,兒媳深感佩服。可兒媳縱然不懂事……”說到這裡,如情頓了下,又加重了語氣,“先前我與向家毀婚,箇中原由,想必父王母妃也是知之甚詳吧?”
靖太王妃及蘭氏陳氏略有意外,通常女方被毀婚都是極落臉面之事,怎麼如情反而還主動提出來?
靖老王爺原本就不喜舅兄的優柔寡斷處處受老婆節制的作風,如今聽得如情這麼一說,哼了聲,等著如情的下文。
李驍也側目,如情與表弟的婚事,雖然他並未參其中,但每每想到仍是如哽在喉,極不痛快。
如情倔著下巴,木著臉,緩緩道:“當年,媳婦與向家的婚事,母妃是知之甚詳的。試問母妃,在那種情況下,我是該答應童姑娘進門,還是該拒絕?”
靖太王妃被問住了。
如情咬著唇,眸光閃動著淚花,卻倔強地不肯落下,只是轉頭與靖老王爺道:“我若是拒絕表姑娘進門,便是我善妒不容人。我若是接納,那便是軟弱可欺,丟我方府一門的顏面。父王,香姨娘之事,您要媳婦如何處置?”香姨娘之事,與向家逼婚,也有著相似之處,同樣是生米煮成了熟飯,同樣是兩頭不討好的決斷。
同意童青雯進門,她就是懦弱可欺,不同意,她就是善妒不容人。若她故作大度同意香姨娘生下孩子,她會得內傷。若是拒絕,就會被安上不容人狠毒的名聲。不管她如何做,都是錯。
靖老王爺啞住,半晌無言。
靖太王妃也沉默著,嘆息道:“好孩子,確實難為你了。”
如情低頭,拿了袖子輕拭眼角,再抬頭時,雙目已是紅紅的。
李驍心疼地扶了她起來,臉上閃過懊惱痛悔,抬頭望向靖老王爺,語氣堅定,“父王,母妃,香姨娘肚裡的孩子,萬萬留不得。”
靖老王爺望著李驍,沉聲道:“那總是你的骨肉。”
李驍斬釘截鐵道:“嫡庶規矩不可廢,我們不能因小失大。”
靖老王爺沉默了。
李驍又道:“父王,這事兒,本就是兒子的錯,如何能讓如情來收拾這爛癱子呢?您時常教育兒子,男人不說頂天立地,但至少要有擔當。香姨娘本是兒子犯下的錯誤,理應由兒子收拾善後,哪能讓如情一個才進門的新人收拾這爛癱子?這對如情也是極不公平的。”頓了下,又道:“若父王母妃真要讓如情處置香姨娘,與舅母逼迫如情接納表姑娘又有何區別?”
老王爺似有觸動,望如情的眼神又恢復了暖意,而靖太王妃則欣慰地望著一老一小,望向如情的目光也帶著某種深意。
而蘭氏則若有所悟,陳氏則怔怔地望著如情,一臉的複雜。
……
從公婆那出來,陡然刮來一道冷風,吹得如情面頰生痛,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李驍橫了眼身後如情的侍女,沉香連忙把披氅披到如情肩上。
厚實的氅子總算把冷風撇去,如情深吸口氣,摸著微微冒汗的手心,剛才在飯廳裡,她只覺像踏在鋼絲上一般,稍微有個差池,便會萬覆不劫之地。
忽然間,如情有瞬間的茫然,是她才疏學淺,無法勝任王妃這個角色,還是王妃這個職業,本就屬於高危工作?
李驍見如情鬱抑著臉,心知剛才他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