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黑衣人從樹上躍下,正巧擋住李鳳鸞去往皇城的路。
那人背對著朝陽,面容隱在錐帽下,看不分明。
李鳳鸞急勒停馬,打量著前方的擋路人,一身束口黑衣,是個練武人。
若是這人想要殺她,便不會讓她活著離開亂葬崗。既不是為索命而來,李鳳鸞倒也不慌,靜靜等著那人先開口。
黑衣人微微抬起頭,錐帽下露出半張銀色面具,沙啞聲撕裂而出:“這可不是公主殿下該來的地方。”
“是你。”
這張銀色面具,李鳳鸞再熟悉不過,尋常暗衛皆是黑色的面具,唯有暗衛統領一人是銀色的。
“你故意向我透露陸氏滅門之事,引我出宮。”
宮宴上故意露出沾染墨塵的手指,在墳山外這般巧合的相遇,或許從昨夜她出宮,他便已經跟隨了。李鳳鸞不寒而慄,她不知這是皇帝的局,還是他的局。
那人裸露出的面板慘白無比,應該很久沒有見過陽光了。面具邊緣露出的下顎爬滿紅色的猙獰傷疤,一直延伸到頸後。
“我只是想看看,你們李氏皇族,有沒有心。”他雙臂在胸前交疊,抬眸看向李鳳鸞,眼神中滿是戲謔。
很少有人敢這般直視她,李鳳鸞不知為何被他的看的心虛,明明他才是隱於黑暗的罪惡。朝陽在他的身後映出金黃的光芒,此刻,好像他才是光下的人,是來問罪的判官。
那人最後四字的質問幾乎是咬牙切齒說出的,定是血海深仇,才會對李氏恨之入骨。
李鳳鸞思忖片刻,問道:“你的喉嚨受過傷,是聖德元年的那場大火嗎?”
那人並未回應,眼眸輕動,靜靜等待著李鳳鸞說出答案。
李鳳鸞的聲音有幾分顫抖,“你……你是……江北陳氏的後人……”
江北陳氏是大衛開國名將陳青雲之後,與前朝太子李天胤是姻親,六子奪嫡,李天胤靠著江北陳氏的支援,一直穩居太子之位。可惜最後李天胤功虧一簣,死在如今的皇帝李天明劍下。李天明登基的第一年,位於汴梁的陳府主宅便突生大火,燒了一天一夜,無一人生還。天災還是人禍,其中緣由大家都心知肚明。
“江北……陳氏……沒想到還有人記得……”
那人看著李鳳鸞,多了幾分探究之意,“你如今不過十歲,卻遠比我想象的要聰明的多。”
李鳳鸞看那人年歲應是二十有餘,不理他對自己年齡的調侃,腦海中回憶著從前看過的有關陳氏的卷宗。
“皇帝很信任你,他不會不知道你是江北陳氏的後人。他用什麼脅迫你的?”李鳳鸞思索了片刻,繼續說道:“是你弟弟的命嗎。”
替仇人賣命定然不是心甘情願,無外乎被脅迫,收買。陳氏後人自幼養尊處優,斷然不會因錢財屈服,那隻能是被人拿了命門。
或許是李鳳鸞猜的都對,那人有一瞬震驚之色,不可置信的看向李鳳鸞。
“陳府是汴梁的世家大族,本家只有兩個子嗣,並不難猜。若我記得沒錯,你便是陳氏這一代的嫡長子——陳一凜。”
“你查過?”
聖德元年,李鳳鸞剛剛出生,斷然不會知道這些。如果說一開始是他在算計她,而此刻,她三言兩語便反將了他一軍。
李鳳鸞只是笑了笑,反問道:“你難道不知我為何會查嗎?”
今日陳一凜選擇她,斷然不只是因為她與陸氏關係匪淺,更是因為他們有共同的仇人。
“你既想同我合作,也該有幾分真心。”
知曉了陳一凜的意圖,李鳳鸞反而不怕了,甚至有幾分興奮。陳一凜是最接近皇帝的人,只要他想,弒君不過是一念之間的事。
“你是個聰明人,皇帝用親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