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鳳鸞孤身走在宮道上,通往芳秀宮的路寂靜的可怕,就連灑掃的太監都沒了蹤影。
元妃陸元秀是丞相陸淵的親妹妹,李鳳鸞知道定是誰將陸氏被滅門的訊息告知了元妃。她那般聰慧的人,卻是選了這般決絕的方式同皇帝抗爭,該是多恨。
“明明……有別的法子的……為什麼要拋下我們……”
李鳳鸞是先皇后葉婉清的女兒,聖德四年先皇后難產而亡,四歲的李鳳鸞被元妃收養。也是那年,她為李鳳鸞定下和陸崢的婚事。她說:“陸崢是個極好的孩子,待你及笄,便嫁出宮去,再不理這宮中紛擾。”
元妃待李鳳鸞極好,甚至比對自己的親生兒子李承衍還好。她教她琴棋書畫,也教她禮義廉恥,卻唯獨沒有教她如何與這宮中人勾心鬥角。
她總是說:“察見淵魚者不祥,智料隱匿者有殃。阿月,慧極必傷。凡事都查明,未必會快樂。你便只做最幸福的姑娘家,稀裡糊塗的快樂一輩子就好。”
“阿月!”
“阿月!”
李鳳鸞聽見元妃一聲聲的喚她“阿月”,那是她的乳名,她時常這樣喚她。
芳秀宮的大門緊閉,李鳳鸞在門外站了許久,任由淚水無聲流下。她沒有勇氣推開這扇門,若是永遠不開啟,會不會……
“吱嘎——”
一個太監從內開啟芳秀宮的大門,見到門外的李鳳鸞慌忙跪下,顫抖說道:“公……公主,皇上下令封了芳秀宮,您還是回吧。”
李鳳鸞直直盯著院內的黑色靈柩,怒吼一聲,“滾開!”
那太監哆哆嗦嗦的跪到一旁,把路讓出來。在這宮中當差,哪個主子都能要了自己的命,只能左右逢源,求個明哲保身。
黑色的棺材孤零零的停放在芳秀宮的前院,其上一點雕刻紋理都沒有,甚至連個象徵性別的“福”字都沒有。民間傳說橫死之人怨氣大,死後會化作惡魂為亂人間,這黑色棺材便是為了鎮壓惡魂。
李鳳鸞輕輕撫摸著靈柩,輕聲說道:“我五歲那年,誤食了杏仁糕過敏,你照顧了我一夜,你說以後你便是我的孃親,會照顧我一輩子的。”
“你明明說過的,為什麼……”
“是因為我不聽你的話嗎?是阿月錯了,你不要拋下我好不好……”
“母后走了,你也走了,留我一個人……那麼多條人命,我拿什麼還……”
“他……”
“他……”
“怎麼能……”
李鳳鸞靠在靈柩旁,跌坐在地上,哭的上氣不接下氣,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母妃!”
李承衍來時,已經酉時了。李鳳鸞跪坐在靈柩旁低垂著頭,聽見李承衍的聲音,才緩緩抬起頭來。
“阿姐,怎麼會……怎麼會……”
“母妃她……我不信!我不信!我要開棺!我要開棺!”
李承衍用力推著棺材蓋,直到力竭,黑色的棺材蓋都未動分毫。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阿姐,昨日我才同母妃說過話,怎麼會,怎麼會……”
“我要去找父皇,我要問清楚!他怎麼可以這麼狠心……”
“住口!”
李鳳鸞出口打斷李承衍的胡言亂語,起身走到芳秀宮門口,斜睨著地上跪著的太監,厲聲道:“活著滾出去,還是死了抬出去,你自己選。”
“咱家明白,咱家明白,咱家這就滾。”
那太監的腿早已跪麻,一瘸一拐,顫顫悠悠的跑遠,不敢回頭看一眼。
李鳳鸞關上芳秀宮的大門,回身看著呆站在院中的李承衍,正聲說道:“今時不同往日了,從前你有元妃娘娘護著,有陸府撐著。如今,你什麼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