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你落一子,我落一子,黑子之勢兇猛,只進不退,生生將大半敵子困住。
“公主落子不著章法,散棋成勢,讓人難以捉摸。阿兄卻截然不同,棋風強勢,以攻為守,便是識破了阿兄的棋勢,也無力抵擋。”
呵,溜鬚拍馬。
心中罵著,李鳳鸞還是認真看了棋面,她不知曉他會下棋的。
與人對弈,她從未輸過,唯有九歲那年在芳秀宮同丞相陸淵的一局棋,是平局。
可這棋面,若是她同他對弈,她亦沒有十足的把握能贏。
陸淵同她說,“落子,見人心。公主日後與人下棋,定要露三分,藏七分。”
落子,見人心。
黑子幾乎是壓倒性的贏面,中盤將盡,沒有一子被棄。
他的棋遠在林擎之上。
林擎不擅下棋,這盤棋,他或許都未盡全力。
身旁人低聲道:“如今捨得好好看棋了?”
她抬眸,“這棋成敗已定,再無扭轉之勢。”
林擎倒也不氣餒,揚聲道:“阿兄不愧是阿兄,我甘拜下風。明日你我切磋武藝,我定能多撐幾巡。”
“公主,晚膳在前院的水榭備好了。”
丹霞來得正是時候,李鳳鸞如蒙大赦般起身,“用膳。”
說是水榭,其實就是小潭邊的亭子,不大的石桌,三人用膳足矣。
今日還是她第一次同他一塊用膳,若是沒有林擎的話。
林擎用分餐的銀箸夾了一塊雞肉放在陳鳴和碗碟之中,“阿兄,糟雞溫補,最宜習武之人。”
他淺笑,“多謝。”
李鳳鸞口中的糟雞瞬間沒了味道,狠狠嚥下,她用自己的竹筷夾起一塊蕈子放在那塊糟雞上,“肉食者鄙,未能遠謀,還是蕈子鮮嫩,正逢時節。”
陳鳴和看向她,這糟雞一連幾日都出現在她的飯桌上,次次動筷都是先伸向糟雞的,若是她不喜,這菜絕不會再動第二次。
“公主身若扶柳,弱不禁風,食肉方能身強,身強病自愈。”
“咳……咳咳……”
這一勺筍湯嗆在嗓子裡,李鳳鸞接過錦帕,背身猛咳了幾聲。
陳鳴和想起自己昨日才說她消瘦,今日林擎又說她弱不禁風,她怕是氣極了。
李鳳鸞望向丹霞,眨了眨眼,丹霞憋著笑說道:“林僉事,酉時快到了,今日便到這裡吧。”
林擎望了望天色,確實不早了,起身拱手道:“今日叨擾公主了。”
李鳳鸞長舒一口氣,笑道:“福滿,送客。”
“阿兄,明日見。”
她又吸了一口氣,喚道:“福滿!”
福滿三兩步衝到林擎身邊,伸手道:“林僉事,請吧。”
終於送走了林擎,她長嘆了一聲。
身旁人忍俊不禁,終是憋出一聲笑,“你怎偏同他過不去?”
她皺眉質問道:“你到底同他說了什麼,他一看你,那雙眼亮得方圓十里都不用點燈。”
陳鳴和這才明白她今晚在較勁什麼,竟是吃了一個男人的醋。
他輕咳一聲,“我並無斷袖之癖,想來,林擎也不是。”
“阿兄,明日見。”李鳳鸞學著林擎說話,語氣酸溜溜,“阿兄,糟雞溫補,最宜習武之人。”說著她夾起一塊糟雞放在他碗中,“這可是越雞,皇兄託人送進宮的,自是最好的。”
“哼,晌午他來棲梧宮的時候可沒見這麼高興。”
“輸了棋,還樂成那樣的,真是頭一回見。”
“怪不得拖了這些年未定下親事,原是算計到本宮頭上來了。”
“這汴梁的公子哥還不好尋,竟敢同本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