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擎來時,文華殿外只有四個侍衛在看守,其餘的宮人站在殿外。宮道處都是帶刀的侍衛,他路上大概瞭解了情況,也明白李鳳鸞為何讓他來。
他帶著錦衣衛將文華殿圍了個水洩不通,便是進了幾隻飛鳥他都知曉。這不是皇帝的旨意,他心裡清楚這般做是何後果,但是他信李鳳鸞,她敢叫他來,必定不會讓林家出事。
宮中這般大的動靜,到處都有宮人小聲議論,本要去往棲梧宮的陳鳴和也聽了個大概。
他未去棲梧宮,也未去文華殿。
通往乾清宮的宮道,暢通無阻,他們十分有默契。
李天明站在乾清宮門前的臺階上,看見他時,眼眸一亮。
他未跪,他也未讓他跪。
一旁的魏奴不知此人是誰,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御前不跪,可是誅九族的罪。
“去,帶他去文華殿。”
魏奴看了看臺階下暗衛裝扮的男人,躬身道:“老奴遵旨。”
陳鳴和站在那,和他平靜的對視。
魏奴快步走下臺階,伸手說道:“請吧。”
二人轉身離開時,李天明突然喊道:“朕要她活著,定要……定要好好地帶她出來!”
陳鳴和回身,那個高高在上的皇帝伸在空中的手抖著,就像是尋常擔心女兒的父親。可他清楚,李天明想救的從來都不是李鳳鸞,是那個他從未得到過的胡氏女——只只。
他轉身離開,魏奴只是默默帶路,什麼都未問。
“今日事,還請大監莫要告訴她,她不知,才能活。”
魏奴淺笑道:“想必公主那日抗旨退婚,是為了公子吧。咱家明白,公主是重情之人,咱家必定不會多言。”
先皇特許江北陳氏,來朝不跪,他如何不明白。
魏奴嘆了一聲,“造化弄人,只盼公子莫負了公主的一番真心。”
林擎知曉陳鳴和會來,可見到他身邊的魏奴時,心中一驚,他佯裝鎮定,拱手行禮:“魏大監。”
魏奴上前一步,低聲說道:“林僉事多禮了,咱家奉旨來的,還請林僉事放此人進去。”
林擎看向陳鳴和,他總算知曉李鳳鸞今日在車中氣什麼了,他的阿兄正挑眉看他,唇邊還帶著笑意,就是這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他當真是氣極了,恨不能將人打暈了,直接扛走。
他咬牙道:“當真,非進不可。”
他聲音壓的很低,氣息聲就像是帶著怒意。
陳鳴和只是點了下頭,“嗯。”
魏奴都來了,林擎不能不讓,他退開半步,將殿門讓出一半。
進門前,陳鳴和對林擎道:“讓人用烈酒泡了升麻送來,再用蜜熬煮升麻,多煮些。”
“好,我這就吩咐太醫院。”
魏奴看著陳鳴和進入文華殿,也稍稍鬆了心,朝林擎俯身道:“有勞林僉事了,咱家這就去回稟陛下。”
林擎眼睜睜看著陳鳴和進去,連囑咐的話語都不能說上兩句,他只能緊緊握著腰間的繡春刀。
文華殿內除了守在門內的兩個太監,再無別人了,一片死寂。
他站在文韜院內,開了一半的木窗內,她坐在床邊的木椅上,手中拿著一本書。她還穿著白日的衣衫,怕是得了訊息直接來了文華殿,這般匆忙,倒是難為她還想著讓林擎來攔他。
“昔者神農伐補遂,黃帝伐涿鹿而禽蚩尤,堯伐歡兜,舜伐三苗,禹伐共工,湯伐有夏,文王伐崇,武王伐紂,齊桓任戰而伯天下。由此觀之,惡有不戰者乎?古者使車轂擊,馳言相結,天下為一,約從連橫,兵革不藏。文士並餝,諸侯亂惑,萬端俱起,不可勝理。”
她念著書本,聲音清脆,時不時看一眼床榻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