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了一下午的路,到達鄴浦館驛,她在樹下吐了好久。
雖說走得官道,可是山路上免不得顛簸,比起汴梁的平坦大道相差甚遠。
一宮婢遞來帕子,“公主,可要請大夫?”
李鳳鸞擺擺手,直起身子,啞聲道:“進去吧。”
她擦了擦嘴,將帕子丟在地上,抬腳進了驛站。
林擎先到一步,打發走了那些府衙小官。
他見李鳳鸞進門,出聲問道:“公主,樓上甲一房,熱水都備好了。是先用膳,還是先沐浴?”
她掃過幾個跪在地上哆嗦的衙役,“先沐浴吧。”
林擎解釋道:“他們仗勢欺人,被我揍了一頓。”
她坐在木椅上,“仗誰的勢,又欺了什麼人?”
其中跪前頭的衙役,重重磕了頭,“公主饒命啊!”
樓上有人開門,一藍衫男子快步跑下樓,跪地行禮,“臣懷安縣知縣彭有為,拜見公主殿下,公主萬福。”
“免禮。”
林擎看向彭有為,“這幫館驛的衙役不接待六品以下的外地官員,想住得出銀子。至於仗誰的勢,臣不知。”
她看向那幾名衙役,垂眸思考片刻,“浦州知府安鼎文,本宮聽說他又買了個新宅院。想必,你們沒少出力吧。”
“公主饒命,草民再也不敢了。”
“公主饒命!是他逼我們的,不交錢就要抓我們進大獄。”
其實李鳳鸞壓根不知曉安鼎文的事,不過是隨口胡謅的,沒想到竟歪打正著詐了出來。她看向林擎,“照實上奏,連著懷安縣的事一塊。”
林擎不解,她看了看還跪著的彭有為,起身上了樓。
縣城的縣令無故不會離開管轄地,除非是有冤情,非上奏皇城不可。
“彭知縣,您先起來。”林擎扶起彭有為,“懷安縣何事?”
彭有為看起來年過百半,頭髮卻只白了幾根,他消瘦的眼眶下一片烏青。
他跟著林擎坐在椅子上,哭訴道:“懷安縣盜匪四起,下官向上面遞了幾十個本子,都杳無音信。有錢的鄉紳都想方設法的搬走了,剩下些窮苦百姓,家中莫說雞鴨鵝,就連祖墳都被挖了個乾淨啊!”
林擎皺眉思索道:“懷安縣不大,有勢力的盜匪斷不會逗留,定是些流寇,州府派些衙役便能解決,為何遲遲不理?”
李鳳鸞站在二樓的走廊上,出聲道:“據說前元的亡國君主南下逃亡時,命喪懷安,留了一批金銀珠寶,跟著他被埋在了懷安,想必他們劫財是假,尋寶是真。幼帝登基,他們此時尋財,怕是居心叵測。林擎,此事必須速速上奏皇城。”
她看向那幾名衙役,林擎會意,她的意思是殺了。
見林擎點頭,她回了房。
大衛如今內憂外患,風雨飄搖,她不知承德能不能撐得住,做了皇帝,他的命只能和江山拴在一處了,逃都逃不得。
沐浴更衣後,她吃了兩口飯,如何都吃不下了。
桌上的鳳冠精美異常,是地位和財富的象徵,也是自由的枷鎖。
她起身走到窗前,推開木窗,不遠處的小鎮燈火通明,看著十分熱鬧。
“快到入冬了,陳鳴和。”
樹梢上的人抬眸看向她,唇邊帶著溫柔笑意。
“好可惜,不能同你一起看汴梁的初雪了。”她伸手去接,可是沒有下雨,也沒有下雪,只是時不時有夜風拂過,帶走她掌心的溫度。
離開的汴梁的第一夜,她睡得不怎麼好。她本就輾轉反側,難以入睡。那木床一動就吱呀響,更添了幾分心煩。
天將亮,她坐起身,抻了抻胳膊,站起的動作有些僵硬。
她今日未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