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安自然知道他喚的是誰,乖乖地走了過去。
李培南隨手拈開杯蓋,貼著杯口試了試水溫,閔安連忙提起一旁的茶壺再斟了一盞茶,遞給李培南,並眼巴巴地看著他:“公子有什麼吩咐?”
李培南安然受了閔安雙手進奉的茶,喝了一口才說道:“等會兒彭因新又要升堂,我安排人駁詰不利於二公子的兩條證據,再派你外出。你出去後,記得不要再回來。”
閔安驚異:“為什麼?”
李培南直接回道:“你武力低,又怕死,留這裡無用處。”
若是換成旁人,那人勢必要在主家公子面前表露一番決心,再拿出誓死追隨的氣概來。好在閔安也不是旁人,他有自己的打算,因此極快點頭應道:“好啊。”
簡單利落,乖巧幹脆。
李培南笑了笑:“我喜歡這樣的……”後面生生剋制住了,沒將“你”字說出口就調頭走出了門。
閔安朝非衣招手,兩人隨後跟著李培南穿過穿堂走道,來到公堂上。公堂上下的光景依然如故,彭因新站在暖閣青磚石臺上,朝李培南這邊抬了抬手,待講過場面上的禮儀後,他就坐著傳令升堂,堂下的禁軍駐紮在捲棚前,守住了出路。
主簿顧著李培南的聲威,暗地傳話下去,省去兩旁衙役拖長調子的呼喝“升——堂——囉”,催著他們趕緊擂兩下堂鼓了事。
第二次堂審開始。
李培南與非衣坐在暖閣公案左側椅中,閔安站在椅後。對應的右側座位虛設,無人有地位能與楚南王的兩位公子抗衡。
彭因新見非衣穩坐不動,拍了一下驚堂木:“疑犯堂前聽審!”
李培南虛抬左手,示意非衣坐著不動,朝厲群看了一眼。
厲群大步走出,向公案後的彭因新抬手說道:“稟告大人,二公子晝夜奔勞身子受了點風寒,不易站在堂前聽令,不如讓下官代替二公子受審,請大人發落。”
彭因新尋思若是再堅持禮儀規矩,這第二次堂審又要進行不下去,只能暗地裡咬了咬牙,應允了厲群的要求。
但是他沒想到這僅是厲群的第一步。
厲群站著說道:“大人斷定二公子殺害彭大人時,正值卯時花開之刻,那時天色尚未大亮,即便是站在墳坡上,也不見得能看清行兇者的面目。”他伸開手臂,落落大方在滿堂的官吏面前轉了一圈,又說:“各位大人看看,下官的身形、體態、衣著是不是與二公子很相似?假設下官走到墳坡上,採了那株紫美人花,會不會就讓人誤以為是二公子去了那裡呢?”
彭因新冷喝道:“厲將軍休要混淆堂上諸位大人的眼目!那證人含笑臨死前說極清楚,就是非衣公子去了墳坡,殺死了畢大人!”
厲群指著世子府的一名侍衛說:“你給大人們說說,卯時花開之時,非衣公子正在做什麼?”
侍衛抱手向堂上諸人行過禮後回道:“在下陪著公子尋找進山的路,還曾在樹底歇息了一陣,待卯時過後才啟程……”
彭因新拍響驚堂木:“荒謬,簡直是一派胡言。厲將軍以為隨便提出一名親信,就可以反駁證人臨死前的證詞麼?可還記得,法理上不聽信近親的規矩?”
一直坐著不言語的李培南此時開口說道:“既然彭大人說近親不可信,那我便從彭大人的親隨隊裡喚出一人,讓他來證明二公子去了哪裡。”
彭因新心底驚異怎會岔出這樣的一則駁詰,顯而易見是朱沐嗣沒有考慮到的方面,不由得在臉色上竭力保持鎮定。他拿著火籤準備撒下去,喝令衙役攆開厲群,李培南卻不看他,朝著堂下隨手一點:“你來。”
彭因新抬頭去看,真的看到一名穿銀甲佩長劍的禁軍走進了公堂。那人一直站在堂下守院門,不可能私下與李培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