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說的已說盡了。”
閔安默然,這才覺得自己想的沒錯,一年再見李培南,他變得疏冷了不少。她窩著身子一陣苦想,不知心裡該喜該悲,總之有些酸澀堵住喉頭間,迫使她忍不住問了句:“你喜歡小姐嗎?”
李培南不答。她又問:“會娶她為妻麼?”
李培南依然不答。閔安覺得自討沒趣,聳了聳鼻子,小聲道:“我看你待小姐是極好的。”沒聽到回答,她又忍不住在心裡說著:是真的好,比久島公主好,似乎……比待我還好。
想哪裡去了?為什麼要提到自己?閔安心生惶然,掐了手臂一把,忍住了淚,不再說話了。
過了一會兒,李培南說道:“叫我葉循。”
“哦。”
“難以擔當公子之稱。”
聽見李培南第二遍這樣說,閔安立刻從善如流:“阿循喜歡小姐嗎?”
李培南突然道:“看臉。”
閔安愕然:“阿循也看臉嗎?難道真像兵總說的,當今是個看臉的世道?”她的芝麻臉可不討喜。
“看那人的臉。”
閔安愈加愕然:“還得挑人來看?”
李培南索性折了一段樹枝,伸手一探,別住閔安的臉,用了兩成力將她的臉扭到了另一邊。閔安順勢看去,才發現竹樓外出現了一道黑影,似乎是穿著苗蠟族的服飾,那人臉色映著模糊的光亮,顯得青慘慘的,像是從地底爬出的幽魂一般。
李培南提著閔安輕輕躍上高處樹枝,用右手捏住了閔安的兩頰,閔安受力說不出話,訥訥想到,原來他是嫌自己聒噪啊。她只能乖乖伏在他身旁,去看竹樓裡發生了什麼。
竹樓裡三額吉低低驚呼了一聲,過後燃起燈,她與進樓的人交談了幾句,總是一副受驚嚇的樣子。
閔安漸漸瞧出了門道。進樓的男子應是二十年前三額吉已經離世的父親,因為聽三額吉的話意,男子還保持著她父親入殮時的衣裝和容貌,眼角沒生一點皺紋,連靴底的泥巴都是從她熟悉的墳地帶出來的。男子似乎怕三額吉不信他是“來託夢的冤魂”,還特意說了諸多細事,使得三額吉頻頻點頭,忍不住首肯他說的那些確有其事,來證明他就是她父親一事。
三額吉已經被嚇得魂不附體,戰戰兢兢地問:“父親又不願女兒生下孩兒麼?”
男子口吐一股迷煙:“格龍與我有仇,你生下孩子,我便化作厲鬼附在他身上,夜夜擾得你不得安寧!”
三額吉逐漸迷倒了身子,每隔幾年來驚嚇她一次已經讓她吃不消,更不提夜夜來索命的事。
隨後男子走出竹樓,徑直走向院子裡花泥軟膩的地方,朝下一條,頃刻隱沒了身形。
閔安看得驚異。她從樹上躍下來,伸手掏向男子消失的那塊地,抓到了滿手泥,並未發現下面是空的。她回頭看著李培南,李培南施施然走過來說:“苗蠟族諳熟地穴留氣法,傳聞肉身能保持二十年不腐,鑽進泥地不足為奇。”
閔安納悶:“可他也沒法鑽進去不見了啊。”
“再朝裡面探一些,必能摸到地道。”
可是閔安的手沒那麼長了。不過她倒是信了李培南的說法。她蹲著想了一會兒,有了抓住地底鑽泥者的辦法。
李培南帶著閔安走回來時的地道時,與她的泥手隔了一段距離。閔安訕訕地跟在後,趁機將髒手擦乾淨了。推開後院的出口,兩人徐步走出,卻發現柔然裹著厚厚的衾衣朝這邊走來。
柔然噘嘴說:“阿循又去夜遊了,丟下我不管。”
李培南確實沒有瞞過柔然,他晚上時常走地道查探地勢之事。他只需稍稍叮囑一聲,柔然就對外瞞住了訊息,連兵總父親都不提一個字。
李培南走過去說:“回去歇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