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大胡看他那慫樣兒,想將那瓜皮、吐出來的籽兒都往那原差臉上一扔,但想到他這般殷勤招待他們,也就收斂了,只朝那椅背上狠狠一拍,罵道:“知道我是誰你還招待我!老子跟官府是死對頭!那年打了老子二十個板子老子還記著哩!說!你們存了什麼歹心?!這西瓜裡是不是下了藥了?!”
那原差被嚇得一個哆嗦,怎的招待人還招待錯了?你說西瓜下藥那你吃個什麼?!吃就吃罷你還把西瓜籽兒吐的一地算什麼事兒啊!撞上這群閻王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哆嗦著唇道:“不敢,況且這西瓜您也瞅了,當著您的面剖開的,這要怎麼下藥?小人也是受了知府大人的命令來照顧諸位爺的,哪敢存什麼歹心?”
黃大胡又將桌子狠的一拍,虎目瞪的滾圓:“既然這樣,你就把你們知府大人給老子叫來,老子當面問他!問他為什麼要招待老子?!”
“這……”知府大人正在後面招待貴客呢,他一個手下,哪敢為了這幫子土匪犯人攪擾府尹大人?!給他們一傳報,嘿,那他明天就別來衙門了!
黃大胡見他猶猶豫豫、躊躊躇躇不肯動,就要起性,被宦老大一拽,訓道:“在衙門你就不要惹事了!等升了公堂那知府老爺你自然就見著了!”
起三吹著香茶煙兒,道:“為什麼招待你?不是顯而易見?咱們跟官府沒交情,但大哥跟官府有交情,大哥跟官府有交情,那嫂子自然也就與官府有交情了!只管好好吃你的瓜,咱們之中,就你聒噪個不休!”
餘五一邊將瓜子兒吐的一地,一邊道:“有人就稀罕在外邊頂著個大太陽,被人打來罵去、呼來喝去!人家覺著坐在堂裡安安生生的吃著西瓜不爽,一被招待渾身都不得勁,老大老三何必攔著他哩?讓他被打二十板子他就舒坦了!”
黃大胡頓時惱火,指著起三罵道:“老五,你是不是找茬?!”
餘五翻了個白眼,那原差趁機趕緊跑個沒影兒了。一針雞飛狗跳。
卻說計軟坐在請益堂後面的亭子上,一會有人送瓜果,一會兒有人端茶送水,一會兒有婢子來給她遮陽扇風,計軟始有疑惑,但坐了一會兒,見一切都平常的很。也就渾不在意了,想著她也沒惹什麼仇人,人端來的瓜果她吃,茶也吃,況還有人給她扇風,不享受白不享受,又一邊賞了賞景,倒也氣定神閒。可比剛才在外頭日頭曬著好多了!反正正是午時,想必那知府大人應在吃飯,也不知傳喚這麼早做甚。
而坐在請益堂的幾人透著窗觀看花影憧憧,碧水緩流,美人自在端坐。倒是幅畫。
這蔣奇看了計軟那副自在模樣,回首磨挲著杯沿道:“寵辱不驚,去留無意,至少已有一項可取之處了。”
沈荊看畢,亦轉頭道:“光論年貌,已讓人留意三分。再端看他行事作風,疏疏朗朗,坐下之後欣欣然觀賞園中一草一木,神色自在歡悅,由此觀之,未嘗不是個吟風弄月之人。”
“弟如此說,豈不正和了弟之意?”
沈荊笑而不語。
這府尹大人也是寒窗苦讀十年讀出來的位置,那腦子的知識還沒倒盡,自然聽出什麼意思,只他浸淫官場多年,早就無心這風月之事了,見這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談這少年,心裡雖覺唧唧歪歪,繁瑣的很,但為著討好兩人,便涎了臉投其所好道:“依下官看來,這讀書只求明理即可,理有所得,倒不如曠觀以尋益友。兩位閣下既然有意結交這少年為友,何不直接前去與之交談?”
蔣奇聽言,認可的點了點頭,示意了下沈荊,有意跟他同去。
沈荊卻望著窗外不動半分,笑了聲:“何必著急?若欲看花須耐性,好花應歷歲寒來。他既入了集英會,少不得要再見面,何必在這尷尬之地相見?”
蔣奇聽的一怔,尷尬之地?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