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的是咖啡杯。什麼東西飛去哪裡,都不關我的事。會有什麼結果,也無所謂了。
杯子砸到陽臺的窗玻璃。窗戶發出“磅”或“康”的窩囊聲響,破了。杯子也掉到陽臺地上,一樣破了。
幹什麼!你腦袋有問題啊!那傢伙這樣吼我。
你發什麼颯啊?惱羞成怒嘛。
吵輸了就動手哦?恐怖的女人。
羅嗦羅嗦羅嗦羅嗦!
我好像只說了這些。當時我只想徹底排除說服、討論、相互理解這類行為,所以不想發出有意義的話,只想要哇哇大叫或歇斯底里地大吼。
然後我又扔了什麼東西。
你適可而止一點!那傢伙大吼,揪住我的右手。放手噁心死了不要碰我骯髒!我使盡全力甩開,結果甩得太大力,指尖撞到了什麼東西的角。痛死我了。
討厭討厭討厭!
你這傢伙搞什麼啊?
認真個什麼勁啊?白痴啊?你幹嘛就只會這樣來硬的?不管怎麼胡攪蠻纏,你看起來就是一樣蠢。白痴的是你吧?
放開啦我受夠啦!
我抓他,捶他,踢他,吼他,胡鬧一通,連房間的天花板、牆壁、地板,哪裡是哪裡都搞不清楚了。耳鳴似地,耳底有什麼聲音轟後作響,我完全聽不見那傢伙的聲音了。
閉嘴、吵死了、你差不多一點。
反正那白痴也只會說這種話。
當我發現時,人已經走在外面了。我大概是大叫“夠了”,衝出房間了。我只記得我說“夠了”的場面。
我完全不記得其他的事。
一片空白。
可是我腳下穿著鞋,手裡也拿著皮包。我不記得離開的時候扭打過,他好像也沒有硬要挽留我。我們好好地做了個了結……然後我離開了他的住處吧。
不,
不可能有什麼了結。
根本就沒有理由。一定有什麼契機才會吵成那樣,可是那只是契機,不是原因。原因是更深層的、更黏稠的,大概和潛藏在我身為人類的深處類似惡意的東西糾纏不清,也根植在那傢伙膚淺的皮毛底下娘娘腔的膠狀本性當中,所以不可能五分鐘或十分鐘就快刀斬亂麻。
毫無疑問,我一定是厭倦了那原地兜圈子沒有出口的行為,或者說受夠了那沒有解答的徒勞爭吵,才丟下一切逃走了吧。
我討厭磨磨蹭蹭沒完沒了。
好了,我們分手吧——除此之外,沒有其他有效而且完美的結論。這根本不必再想,是我們幾百年前老早就明白的事。
然而那傢伙卻逃避著這唯一的解決方法。就算我提出來,他也勿視、閃避、曲解。每次他都想要用曖昧不清、好啦、隨便啦的態度不了了之。漸漸地,我也累了。
累了,覺得夠了。
我已經不想再這樣了。
每一次每一次每一次每一次都是這樣。我已經受夠了宛如在軟爛的泥濘地面鋪上藍色塑膠布,坐在上面吃便當般的生活。優柔寡斷、舉棋不定,以為只要一句我喜歡你、我愛你,做什麼都可以被原諒。
的確,我也不是沒有留戀、回憶,許許多多的過去,無法一下子就完全割捨,只要不去看那一團爛泥就不會在意,不去碰就不會有事的道理我也不是不明白,可是就算看不見,碰不到,我也已經知道它就在那裡,已經不行了。
我有預感。
處在反正一定會失敗的預感折磨下的日常生活,人怎麼可能承受得住?所謂的幸福,難道不該是充滿希望的日常生活嗎?那種腐敗的每一天,只是虛假的。
一想起來,我又開始覺得咽不下這口氣了。
肚子裡頭都氣得滾滾沸騰了。
我最討厭那種人了。可是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