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在這裡哭著,這個時候倒是文氏反而最先恢復了理智,主持一應事務,讓人進來替齊長春擦拭身子,這時齊寶和齊升才捉著小茪,把她拉到外面,問她蘇睿到底是怎麼說的。
齊敏見了也跟了出來,原來蘇睿一開始來時,先只是以探望齊長春為名,送了些補品和禮物。齊長春這幾日已經可以勉強開口說幾個字了,但是心中嫌惡蘇睿只作重病不理。
蘇睿見了,閒扯了幾句後,便開口說先前與齊敏的婚事,不過是緩一緩,如今他中了進士,便要來討齊敏作二房。
“小侄雖然不才,但自問材學品貌都配得上敏兒。還望齊二叔和齊家嬸嬸恩允。”
本來蘇睿想討齊敏作二房的事,也是他私下裡跟齊敏說的,知道的人不過只有齊敏和齊寶兩個,再加上一個帖身丫環小葒。齊長春聞聽蘇睿此言,還以為他是回心轉意,作了進士後,說服了他老子蘇重德,便強坐起身來,勉強與之談話。
不料談得幾句,發現蘇睿竟然是要討齊敏作二房,不由得又惱怒起來,當然就回絕了。蘇睿先時還在苦苦哀求,說自己娶了齊敏後,對誰偏愛一些,對誰更好一些,旁人都是無從說話的——齊敏是妻,不是妾,就是正妻,也無法拿她怎麼樣。更何況還有他蘇睿護著!
齊長春氣得不行,但又說不出連貫的話來,便以眼示意文氏。文氏會意,便道:“我女兒人品相貌才智,樣樣出類拔萃,我齊家又是什麼人家?怎麼可能與人去做二房?莫說是你,便是皇親貴胄,我也是不許的!”
蘇睿初時還在懇請,聽了這話,也不知是怎麼了,也許是這段時間裡壓力太大了吧,忽地就出言不遜起來,不但說了諸如“齊敏失節,正經人家誰會要她”的話,還在話裡話外表達出“別說皇親貴胄,就是我,還願意娶你家齊敏,也算得是天大的情份了”,最後甚至說“齊敏和齊寶早就不清不楚,齊寶這樣德行有虧的人,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考取功名”這樣的話來。
齊長春被他一氣,當即又頭疼起來,蘇睿見闖了禍,也知道這事不妙,怕被齊家的人扯住了廝打,趕緊就逃了出去。
齊寶和齊升聽了又氣又惱,齊敏卻又是心酸又是難過——自己難道就不該爭取什麼嗎?如果當時認了命,就答應了嫁給蘇睿做二房,也不會鬧成現在這個樣子啊!
齊長春與文氏對齊敏一直視如己出,齊敏也早把二人當做是自己的親生父母,所謂的生兒不如養兒親,大概也就是如此吧。
但是現在事已至此,也沒什麼能再後悔的了,只有盡力幫著文氏辦理後事罷了。
齊長春是盱眙的一家舉人,他去世後縣裡的頭面人物都上府來弔唁,齊寶招待迎送,也沒有失了禮數。
齊永春夫婦也上了門來,幫著料理了一些雜事。高氏為人潑辣,倒是要帶人去跟蘇家理論理論,但是文氏覺得丈夫死了,再去與蘇家理論,也不會有什麼結果——自家也沒甚麼權勢的,這樣的事也沒法找個理來。
“我原說就讓敏兒嫁給寶兒算了,就是妹妹你想得多,這才惹出這些事來!”高氏說話還是那樣不看場合,“就是當年依我說的,嫁給我家福兒,也斷生不出這樣的事來!”
原來高氏還暗地為自己家兒子向文氏求過親,只是被文氏拒絕了而已。
不過齊敏也一直把齊福當作兄長一般來看待,如果文氏答應了,那倒也挺傷腦筋的。現在看來齊福對這事大概也不太上心,他應該也對齊敏沒有別的什麼心思。不然以高氏的性子,她對於自己想要的,和自家兒子看中的,那還不下足了力氣,哪會就這樣悄無聲息地打了退堂鼓。
當年高氏為兒子向樊知縣提親,若不是齊福不願意,高氏也斷不會就那樣罷手的——反正對她來說,被拒絕也不會覺得有什麼丟面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