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顯得她好沒教養。她心裡有些不快。這理髮員,服務態度是不是有些好得過了勁兒? 走出理髮店大門,夏竹筠朝手腕上的小金錶看了一眼。嗯,四個多小時又打發過去了。夏竹筠並不在乎時間,她愁的是如何打發時間。洗衣服、收拾房問、做飯有阿姨管著。跟前剩下的這個女兒也大了,已經參加了工作。工作很理想,是個攝影記者。惟一操心的是,得給她找一個稱心如意、門當戶對的丈夫。
心裡高興的時候,夏竹筠也上上班。不想上班的時候,就在家休息一段日子。她也不能老是躺著睡覺哇。織毛衣吧,幾年也織不好一件。老頭子笑著說:“等你這件毛衣織好了,我的鬍子都該綠了。”
管他,反正那是一種消遣。
當然,她還可以看書、看報。鄭子云給她訂了許多雜誌、報紙,每天幾乎有一大半時問在看書,看雜誌,看報紙。她和有些高幹夫人可不一樣,她上過大學,受過高等教育。但是,她並不能理解或是記住書上、雜誌上、報紙上的文字。
到了晚上,老頭子在部裡開會,女兒在外面有活動,會客室幾張大沙發上就她一個人,守著一臺二十英寸的彩色電視機。說她在看,又分明眯著眼睛,似睡非睡;說她沒看,又明明對著電視機坐著。真到了床上她又睡不著了。於是,便會找點事情來想。她用不著吝惜晚上的睡眠,反正第二天早上願意睡到幾點就睡到幾點,不必急著起床。她常想的是二女兒的婚事:王副司令員的老二還沒有物件,不過那孩子吊兒郎當,沒什麼正經的本事;又想起俞大使的兒子,可那孩子身體不好,別中途夭折害了自己的女兒;又想起田守誠的老三,長相不錯,人也聰明,是個翻譯,不知有沒有物件了……
沉重的翅膀 二(2)
鄭子云堅決反對,說:“這叫什麼? 你想搞政治聯姻? 我看不慣這一套。假如一個部,或一個單位的黨、政領導,都照你這種辦法搭上親家,還怎麼工作呢? 能分得清公事或私事嗎? 要是大家坐在一起開會,誰能說清那是研究工作,還是在走親家。別忘了,咱們還是共產黨員。搞什麼名堂! ”
夏竹筠撇嘴。共產黨員怎麼啦,黨章上也沒寫著幹部子女不能通婚。現在和外國人還能通婚呢,中國人和中國人結婚倒成了問題。真是豈有此理。
當然,在她這樣的年齡,花這樣多的時問去裝扮自己,已不是為了討什麼人的歡喜,而是她這個身份的習慣使然。她那位忙著上班、忙著開會、忙著深入基層、忙著打電話的鄭子云,從來沒有時間欣賞她的衣著和髮式。他的電話那麼多,惹得她經常埋怨:‘’整天給你接電話。“他卻說:”誰讓你那麼愛接呢。“不讓她接電話,那可不行。那是顯示女主人的權力以及監督丈夫的重要一環。
一九五六年,她死命拉著鄭子云去北京飯店參加了一次舞會,第二天,她問:“你覺得昨天晚上我穿的那件衣服合適嗎? ”
鄭子云認真地想了想,說:“不錯,淺黃色很配你的面板。”
聽了他那經過認真思索的回答,夏竹筠目瞪口呆了好一陣。
然後,她氣得大叫:“天哪,我想你該不會突然患了色盲症吧? 我昨天穿的是一件紫紅色的縐綢旗袍啊。”
他聽了之後,卻哈哈大笑:“那麼,你再做一件淺黃色的就是。”
等到她真做了一件淺黃色的綢襯衣穿給他看的時候,他早已忘記了自己說過淺黃色很配她膚色的這件事,卻說:“淺黃色? 你穿起來好像不怎麼合適。”
除此之外,他沒有什麼可挑剔的。年輕的時候,他人很漂亮,也很有風度,和他一起走在街上,許多女人羨慕得眼紅。而且他很忠實,對任何女人都沒有興趣,就連她,也好像是他房問裡一件可有可無的擺設。他們早就不住在一個房間裡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