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大眼珠中發出興奮地光芒,一字一頓道:“我的弟弟也敢欺負,他算是活膩了!”
姐姐顯然對我出了事第一個想到她很是高興,一手摟著我道:“別怕,姐姐在這裡,下午姐姐去你們學校。”那一剎那,好象又回到童年,有小朋友跟我打架,姐姐就幫我。
第七節自習課快下時,我聽到窗外卡車開來的聲音,一車子粗壯的混混,獵豹一樣守在教室門口,一個年輕女人從車廂走出,眼光很複雜地望了一眼教室。
我從來不知道打人的聲音原來這麼難聽,跟電影裡演得完全不一樣,拳頭打在肉上悶悶地作響,然後就是鬼哭狼嚎。我想:趙舟,這名字取得真不怎麼樣。趙舟,找揍。
整個過程只持續了兩分鐘,“封魔黨”沒有一個人上來幫忙,那個“黃哥”倒來看了一眼,馬上以劉翔的速度跑了。識時務者為俊傑,他果然是綠林俊杰。從那天起,益陽市六中“封魔黨”宣佈解散。據說那是益陽市中學界打黑工作最大的成就。
姐姐走到我教室旁,給了我一個茶葉蛋,居然囑咐我好好讀書。我靠,精神病,她囑咐我好好學習,沒搞錯吧?當下也不怎麼領情。
我們的交往越來越少,有一次碰到,在一起走了半天,卻都感覺無話可說,馬上又散了。我雖然還是那個滿腦袋幼稚思想的弟弟,她卻不再是那個抱著弟弟吃雪打架的姐姐。剛開始還略有點惆悵,慢慢地也就習慣了。
九九年,我考上了大學,我家大人已經和姑媽家的關係水火不容了,姐姐也自然沒有來祝賀,我和她開始行同陌路。就像兩條平行線,兩家隔得並不遠,只隔了兩條大街,卻永遠不可能相交。
象牙塔裡的日子最是張牙舞爪,忙著讀書、寫作、失戀,正是年少輕狂、不可一世的時候,自然也就忘記有琴琴姐姐這號人物。有一天,宿舍窗外大雪分飛,白茫茫一片好乾淨,忽發踏雪訪梅的雅性,走到一座小樹林裡。看到一對小朋友在那裡玩雪,是一個姐姐和一個弟弟。突然感覺似曾相識,又如梗在喉,仔細一想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只有怔證的迷茫。遠處不知誰家飄來巫啟賢的歌:“你知不知道,思念一個人的滋味,就像喝了一杯冰冷的水……”我全身為之一顫,像吃了三把巨大的雪。是啊,你知不知道思念一個人滋味,就像喝了一杯冰冷的水。難道巫啟賢也有個壞姐姐?琴琴姐姐,你還欠我一包跳跳糖呢!
後來我只身跑到廣東,做了幾天教書先生,整天帶著近百個小鬼跟語文考試較勁。想起年少時的夢啊,恍若昨天。命運偏愛開玩笑,曾經想做黑社會的做了老師,想做老師的做了黑社會。好在公檢法國地稅,人民教師黑社會,都算讓人羨慕的職業吧。我對自己說。
前幾年還在偽裝成紅蠟燭時,有一次,湖南老家的母親很高興地來電話:“袁琴被派出所抓了。”
我說:“哪個袁琴?”
母親說:“你琴琴姐姐啊。”
我說:“哦,什麼事?”
母親說:“鬥毆,賣淫。”
我想了半天,才道:“怎麼搞的。”
母親平靜地說:“誰知道呢?她早晚要出事,家裡沒教育好,自己又不自愛嘛。”
我沉默了,想打個電話給派出所的姐姐,想要回她欠我的跳跳糖。可不知怎麼,猶豫半晌,終究沒打。
去年過年,爐火燒得很旺,還是洞庭湖,還是大雪紛飛,還是小木橋畔。
母親說:“我聽別人說,袁琴死了。”
我問:“哪個袁琴?”
母親說:“你琴琴姐姐啊。”
我道:“真的嗎?怎麼搞的。”
母親說:“誰知道呢?”
整個過年,我在老家,都沒有在見到姐姐,連姑媽好象都搬家了。她大約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