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多錢,可是李大姐、鄧大姐仍然不夠用。她常常揹著丈夫將自己的積蓄取出來,偷偷地補貼她們。
伯駒的原配夫人李氏端莊,美麗,一雙三寸金蓮。她的臥室除了貼身的傭人外,其他人一律不準進,床更不準人坐,屋內陳設整齊,潔淨。而她唯獨厚愛慧素。她常常打發傭人去請她,姐妹倆傾心長談。她將自己無處訴說、久久積在心底的苦楚和孤獨講給慧素聽。
在慧素與伯駒婚後的第三年,李夫人身染重病,臥床不起,在彌留之際,還喃喃地說:“我想慧素妹妹,她在哪裡?”慧素從外地趕回來,急忙前去看望,她眼裡噙著淚花,拉著慧素的手,用極細弱的聲音說:“感謝——妹——妹,”話未說完,便永久地合上了眼睛。
慧素悲傷地送走了姐姐。她又一次強烈地感受到:女人是不幸的;然而正因如此,女人更應該自立、自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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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畏權勢 力護國珍(1)
張伯駒字號“叢碧”,齋號“叢碧山房”,始於他收藏第一件墨寶——康熙皇帝御筆“叢碧山房”四個字。
1927年的初夏,張伯駒任鹽業銀行董事兼總稽核。一段時間,他的腳步總是不知不覺地從北京西河沿鹽業銀行紅樓拐到琉璃廠這條街上。他愈發覺著自己一來到琉璃廠觀賞文物,便興趣盎然,一坐到紅樓裡辦公則索然無味。時間一長,琉璃廠的文物古董如磁石般吸引著這位而立之年的公子。他經常從班上溜出來往返於琉璃廠,就像深山裡的探寶人,無時無處不在尋覓著寶物。
一日,他跨進了一家古玩字畫鋪,店夥計熱情地打著招呼,他微笑著點頭示意,腳步慢悠悠的。他一邊走,一邊看,在一個玻璃櫃子面前突然駐足,目不轉睛地盯在寫著“叢碧山房”四個大字的橫幅上。“請把這件墨品取出來看一下。”伯駒對店夥計說著。店夥計急忙取出來展放在玻璃櫃子上。“噢!這四個字寫得如此飄逸、蒼勁!真是神來之筆。”伯駒吃驚地自語。出自何人之手?“叢碧”二字最早見於宋代范成大的《千石嶺詩》,詩中有“不知山幾重,杳杳入叢碧”。他一邊尋思,一邊觀看落款和印章。啊!這不是康熙皇帝的御筆嗎!此乃國寶啊!他的眼睛倏忽一亮,又細細地看了看,確認是真跡,二話沒說,問過價,付過款,小心翼翼地收藏起來。
從此,他自號“叢碧”,自命宅院為“叢碧山房”。
張伯駒不僅開始了他的收藏生涯,還被聘為故宮博物院僅有的幾名專門鑑定委員之一,在中國近代史終以大收藏家名世。
但是,他的收藏生涯伴隨著很多辛酸和風險。那是1936年的初春,黑夜早早降臨。在張伯駒上海的寓所裡,顯得格外寧靜。一向心氣平和的張伯駒,顯得焦躁不安,似乎有什麼心事。他疾步窗前,向外張望,窗外黑沉沉的,沒有一絲星光。他回首點燃了一支香菸,只吸了兩口,便擲在菸缸裡,客廳裡的步伐越發顯得雜亂無章。這時,隨著輕輕的叩門聲,走進來一位客人。來人還未站穩腳跟,伯駒就劈頭蓋腦地嚷了起來:“喂,《照夜白圖》的文獻價值,你是清楚的,現在很有可能流往國外,這事怎麼辦好?”他兩手向前攤開,一副焦躁的面容。
進來的客人名叫鄧散木,鄧的金石、書法在當時頗有影響,他與伯駒是好朋友。
“不要急,你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散木也很想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
“我剛從一位朋友那裡得知,韓幹的《照夜白圖》已被上海的一位姓葉的古董商人買去。據說,有可能在近日轉手國外。”伯駒十分嚴肅地把剛得來的訊息告訴了散木。
“韓幹是唐代一位傑出的畫家,在我記憶中,他能畫高僧、佛像、鬼神、人物、花竹等,尤其畫馬為最精。他的這幅圖我還未曾見過。”散木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