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家琪有種被什麼東西愚弄著的感覺。
或許,再堅持堅持就可以熬到天亮了,家琪微微偏了偏頭,望向窗外的光,隔著窗簾她無法分辯那是燈光還是黎明的光,她想從枕下摸出自己的手機看看時間,可她實在是不敢動,只好就這樣靜靜地等著,同立在牆上的老婦一樣,一動不動。
漸漸地,她可以聽到樓下客廳裡那座老石英鐘滴嗒滴嗒的響聲,一下,兩下,三下,秒針在不緊不慢地走著,家琪跟著數,似乎這樣可以鼓勵秒針走得快些,或者可以像失眠患者靠數綿羊一樣慢慢入睡……事實卻相反,家琪越數越清醒,五感變得更加敏銳,老婦輕微的晃動,傢俱木料物理反應發出的聲響,衛生間殘留的珍妮的洗髮水的味道,以及越來越難以忍受的想小解的慾望。
“嗡……”老石英鐘甕聲甕氣地開始報時,家琪迫切地希望它能夠響到六下,七下,然而三聲過後老石英鐘沒了言語,殘酷地提醒家琪,此時正是夜半三更。
家琪幾乎崩潰了,她已不能再強忍下去,她坐起身,穿鞋下床,披上外套,開啟房門,穿過走廊,進入衛生間……事情就是這麼簡單,家琪如釋重負,一身輕鬆的衝了馬桶,她甚至想哼著歌回房去,她一邊自嘲地笑著,一邊開了衛生間的門,看到了濃裝豔抹的珍妮站在面前。
家琪一驚之後很快平復下來,至少在這深深的夜裡還有珍妮醒著同她做伴,要知道,獨醒的感覺著實不很好受。
家琪衝珍妮笑笑,珍妮也衝家琪笑笑,紅紅的嘴唇鮮豔欲滴,而且真的慢慢滴了下來,像紅蠟融下的蠟淚。家琪以為自己看錯了,她睜大了眼仔細看,珍妮也睜大了眼看她,家琪從珍妮的瞳孔裡看到了同樣濃裝豔抹的自己以及鮮血淋漓的唇,她下意識的伸出舌尖去舔自己的嘴唇,瞳孔裡映出的便是一團血肉。
這一晚,家琪最後看到的是衛生間的天花板,牆角的石灰剝落了一大塊,露出小小的洞,一雙不知誰的眼正從洞中向外窺視。
作者有話要說:
☆、第1話:奇怪的房客(2)
一日三餐是由房東馮太太負責的,這在每個房客的租房契約裡都寫得很清楚,當月的伙食費就包含在房租裡,畢竟年輕的租客們學業緊張,實在沒有多餘的時間去買菜做飯。
至於每頓飯吃什麼,大家全權交給馮太太決定,除非特殊的日子和特殊的情況,沒有人會對馮太太的選單指手劃腳,當然也不會有人去細究每頓飯的原料究竟花費了多少錢,對於一個鰥寡孤獨的女人,大家總是懷了同情——雖然他們的房東太太的確是個愛佔些小便宜的“俗世中人”。
新學期伊始的第一頓早飯自然豐盛些,黑米紫薯粥,薺菜肉包,蘿蔔乾丁、黃瓜丁、玉米粒翻炒的炒三丁和切成片的蘋果,連康隆這樣的富家大少爺也挑不出什麼太大的毛病來,他坐在西式的長圓形的飯桌旁愉快地同娃娃臉和珍妮打著招呼,問他們昨晚睡得可好。
珍妮笑著說起自己昨晚可怕的夢來,說夢裡的她不是珍妮,而變身為了家琪,半夜裡起來去衛生間,結果……
“結果什麼?”娃娃臉笑著問。
“結果看到了我自己,珍妮。”珍妮聳聳肩。
“真的是個離奇的夢。”康隆笑著,看到正走進餐廳門的家琪,於是指指自己旁邊的位子,“家琪呢?不會也夢到自己變成珍妮了吧?!”
“還好,我昨晚睡得很實,所以也沒做什麼夢。”家琪略帶羞澀地說。
Jake從外面回來,神色略有些疲倦,走進餐廳用碟子端了幾個包子,轉身往樓上走,身上沾的煙味酒味甚至女人香水味兒令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能聞到,馮太太有些不快地皺了皺眉,沒有招呼他留下來和大家一起吃。
Jake工作了整晚,沒什麼心情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