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褲子,幸虧我在〃水世界〃賺了一條可以穿的裙子。我把我的東西收起來。當我從地上撿起罩衫時,我發現上面有血跡。我感到噁心,立即鬆開了手,地上發出一聲輕響。
奧諾雷殺死了我的印度小豬,把它放到了我的罩衫的前口袋裡。我無法再撿罩衫,我吐了起來。樓梯上到處是豬血,還有嘔吐物,奧諾雷開門時不會感到高興的。我離開了,但行走艱難。我的髖部火辣辣的,頭很重,鼻子痠痛,直起脖子時,我得留神。我的脖子和腰像痙攣了一般。我來到了郊區。
天亮了。我在一個垃圾桶裡找了兩個塑膠袋裝我的東西,這樣可以好走一些。我的關節疼極了,我停下來,坐在一張長凳上,蜷縮著休息了一會兒,我感到好受多了。鳥兒開始鳴叫,我認出是烏鴉。在霧氣茫茫的伊西萊穆利諾 那邊,甚至還有隻夜鶯。直到那時,我才知道自己能辨別夜鶯的歌聲。還有幾隻老鼠在陰溝的集水口旁邊找東西吃,是些黃色的小老鼠,一隻貓躲在暗處。我久久地觀察著貓捉老鼠的伎倆。我感到了飢餓,胃裡只有那點熱帶色拉,已經過了一整夜,而且都吐掉了。
天空是灰白色的,拖著一道道玫瑰色的條痕,工廠的煙霧在黎明中顯得碧綠碧綠的。我不明白它怎麼會給我造成這麼一種印象,我似乎激動起來。烏鴉和夜鶯開始沉默,現在,麻雀開始吱吱喳喳,小麻雀在窩裡叫著要吃的。我難以置信地感到了生機,感到了飢餓。我滑到邊上,溜下長凳,撲倒在地上。我在地面上穩穩當當的,有力得很,哪兒都不覺得痛了,就像身體得到了充分的休息。於是我開始吃東西,那兒有些栗子和橡慄。
在郊區的這個地方,人們種了一些美洲橡樹,一到秋天,它們就變成一片鮮紅。橡慄的味道尤其好,帶有一種像是淨土的味道。先用牙咬,然後那纖維在唾液中溶解。這東西很硬,啃不動,會長期留在肚子裡。我嘴裡滿是水和土的味道,一種森林和枯葉的味道。那兒還有不少樹根,像甘草、金縷梅、龍膽一樣香,在喉嚨裡像甜點一樣甜,並讓人流出又長又甜的口水。它一直湧到鼻子上,我用舌頭舔著嘴唇。當看見有人影經過,我就努力站起來一點,做出好像在尋找什麼東西的樣子。黑影消失了,但馬路的角落出現了別的影子。我咬緊牙關,坐在長凳上。我在垃圾桶裡找到一張紙巾,擦了擦臉,我的臉上滿是唾沫和土屑。
我不餓了,我已吃飽。我坐了好一會兒,麻雀停在我身上,試圖啄我的臉、耳朵和唇角,那兒還有吃的東西,這使我感到癢癢的,我笑了。麻雀一隻只展翅而去,這時正是上班時間,路過的影子越來越多。太陽已完全升起來了,天灰灰的,一片金黃。人們去搭地鐵,誰也不看我一眼,但他們剛好在我的凳子前經過。他們繞過我的塑膠袋,個個都神色疲憊。也有些女人,帶著孩子,孩子在童車裡臉蛋紅紅的,胖嘟嘟的。我似乎想餵奶給他們吃,或用鼻子去拱拱他們,去玩,去咬。
天空在我頭頂越來越廣闊,從我所站的地方,我看見了奧諾雷所住的高高的樓頂。陽光在空中閃耀,我無法準確地分辨出他的窗戶,但我想像得到他鬍子拉碴,因為酒喝得太多而一副病態。也許那個黑人女孩還跟他在一起,為他煮咖啡。說起來很慘,但我感到待在我所在的這個地方更舒服一些。只是,如果他喝多了,那黑人女孩可能不知道早上要給他做點什麼吃的,讓他舒服一點。奧諾雷需要一個真正的女人,需要一個能夠照料他的女人。假如我同意待在屋裡,跟他生個孩子什麼的,事情也許會變得更簡單一些。我有些後悔,也因沒有待在那裡而感到恥辱。同時,我想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