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過,柔聲道:“三妹,你別急,我知道你想說什麼,那燕九天不是我爺爺,真的不是,你們都誤會了!”
清洛緩緩閉上雙眼,眼角滾下晶瑩的淚珠,林歸遠心口一疼,伸出手去輕輕替她拭去淚水,只覺那淚水濡溼了自己的手,也濡溼了自己的心,自己那顆千瘡百孔的心,似乎都被這淚水漲得滿滿溢溢,再也盛不下別的東西。
清洛再度睜開眼來,直直地望著林歸遠,仍是無法出聲,但她的手指卻在林歸遠手心裡極輕微地勾動。林歸遠心一動,知她是何意思,輕聲道:“三妹,你別急著說話,我去多拿幾本書來,給你念詩念文,聽到你想要的字,你就手指動一下,好不好?”
清洛眼中露出些許笑意,接著又倦怠地閉上了眼睛。
林歸遠找來十幾本詩文,一首首詩、一篇篇論策慢慢地讀著,室內燭影搖紅,室外秋雨綿綿,他右手執著清洛小手,恍如進入了一場既纏綿又驚魂的夢中。
眼見清洛十分疲倦,強自支撐著聽他讀詩文,他勸了數遍,但清洛就是不肯睡去,林歸遠無奈,只得繼續這艱難的溝透過程。
他越讀越是心驚,越讀越是難以相信,清洛費盡力氣在他手心點動出來的話語如一個個炸雷,震得他心魂破碎。
“太后是你親生母親,她才姓慶,你姓燕。”
“燕皇是你親生父親,你母親叫慶若華。”
“我與皇上是洛妃所生,是孿生姐弟或兄妹。”
“火龍印生,淚封印解,龍鳳雙氏,血魔咒解,你是火龍印,大哥是淚印。”
這一個個字,一句句話如同重錘狠狠擊打著林歸遠的心,手中《國策》掉落於地,他緩緩轉向清洛,見她似是極度倦怠,但兀自堅持著望向自己,似是還有何話要表達出來,心痛難忍,喃喃道:“原來,原來你已知道我是慶氏後人。”
“原來,姑母說你身上流著解氏的血,你竟是皇族公主。”
“劍谷秦紫辰墓碑上的十六個字,你也知曉,大哥會是什麼淚印嗎?那龍鳳雙氏,血魔咒解又是何意思?”
他漸漸感到喉頭發乾,腦後一陣陣收緊,手腳冰涼,心中一片迷糊,到底什麼才是真相?是姑母所發的血誓,還是洛兒耗盡心血所‘說’出來的話?自己到底該信誰?自己到底是姓慶還是姓燕?
清洛等得一陣,見他只是發呆,再也支援不住,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這時,院外已傳來子時三刻的更鼓之聲,兩人這番交流竟耗去了半夜的時光。
林歸遠怔怔坐於床邊,直至更鼓聲再度傳來,他猛然跳起,衝出房去,衝進綿綿秋雨之中,如飛鳥般在城中接踵的屋脊上掠過,掠向那隱於重重光明之中的黑暗宮殿。
林太后這幾日睡得極不安穩,自那日夢到他以後,如被無窮絲線纏繞住似的,他竟夜夜都來入夢,不是與自己夜半在流光塔前練劍,就是從身後抱著自己輕聲呢喃,有時夢醒,那溫暖的感覺令人無限恍惚與惆悵,轉瞬就是淚痕斑斑。
這夜她再度驚醒,攬被而坐,憤恨片刻忽輕笑道:“看來真是命不長久了,呵呵,燕行濤,你不用再纏著我了,你等著,我很快就會來與你見面了。解宗珏那小子還等著與你交戰呢,多好玩啊,你絕對想不到他的母親是誰吧?就讓你們互相殘殺吧,誰讓他的母親將我推入無底深淵,我寧願永遠都不知道你的身份,你們為何要對我這麼殘酷?!你們劍谷欠我們慶氏的血債,你欠我的情義,我要一一向你討還!”
她漸漸喘息起來,冰火在骨中相煎,內息如同一個個漩渦滾過五臟六腑,她蜷縮成一團,感覺這秋夜是那樣的漫長,她眼前漸漸朦朧,伸出手去想要抓住什麼,卻指間一片空虛。
林歸遠如一隻巨鵬,在夜色中悄無聲息地掠過皇城重重高牆,直奔東面的長恨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