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漠只將這收在眼底,複道:
“朕知曉,當年的坤錦之戰,是錦國起兵在先,是以,朕對這些,當年不會過問,今後同樣不會過問。況且,白露公主都願陪看坤帝這麼些日子,可見,往日的所謂恩怨都能一笑泯之。朕也惟願,今後,兩國無戰,邊貿互通。”
這一句話,分明是堵了西陵夙所有的話,皇甫漠的平靜,只襯托出西陵夙的一反常態。
可,這一反常態,也終因著這句話,悉數消失,當笑意再次映現在西陵夙唇邊時,他的語意仿似是不介意的:
“雖然,當年朕是奉先帝之命出征,可,這在朕迎娶聖華公主為皇貴妃時,對於皇貴妃之父的下落,更加難以放下。既然,觴帝說恩怨一笑泯之,朕也願觴帝在迎回白露公主前,能讓朕和皇貴妃也見一下皇貴妃之父,畢竟,有些當年的事,說開了,才好。”
“這是當然。”皇甫漠再次笑意盈盈,“明日,錦帝的船隻就會抵達洛州,在錦帝的見證下,親迎白露公主。”
頓了一頓,觴帝語意一轉,複道:
“朕真是酒飲得高了,倒是連措辭都說得錯了,錦國早覆滅在坤國的鐵蹄下,當然,再沒有錦帝了。”
觴帝的手從酒樽旁劃過:
“一切,待到明日,再說罷。”
他的眸光睨向蒹葭,蒹葭僅是低垂下小臉,微微咬了一下自個的櫻唇,她好像有些不安,卻偏是要將這不安掩飾起來。
只明日,等到的,卻是一場劫數……
【七個代寢夜】vip…18
翌日,前任錦帝奕傲的船隻終是徐徐前來,那是一支頗具規模的船隊,絲毫不比帝王的儀仗船隊要差。
甚至於,某些方面,還要勝一籌,源於這些船隊不僅首尾相連,更呈品字型駛來,如此,愈加穩如平地。
此刻,西陵夙、皇甫漠的儀仗均在洛州的岸邊。
說起來,倒真真是滑稽的場面,昔日滅錦國的帝君,今日,倒是要迎錦帝於此。
當然,滑稽的場面,更是源於蒹葭、奕翾的在場——昔日錦國的兩位公主,亦是僅剩的皇室子女。
皇甫漠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只是雪衫翩翩地站於岸旁。
西陵夙則是薄唇邊嚼著素來有的慵懶笑弧。
蒹葭的眸子低垂,恁誰也無法窺得她的神色。
倒是奕翾,面容上有看難以遏制的激動,沒有想到皇甫漠真的會準了父皇到這裡,哪怕這背後必不會是純粹的,可,如今,她寧願去忽視種種的陰霾,僅沉浸在重逢的喜悅中。
帝君的儀仗離岸邊較遠,隨著船隻泊岸,兩位帝君皆走到岸邊,今日的事,顯然有些什麼,是不該讓更多人聽到。
當,船穩穩停靠於岸邊,昔日的錦帝奕傲出現在眾人眼前時,果然是出人意料的。
奕傲是坐在一可以滾動的椅子上被太監推出,他著了一襲極為寬大的袍衫,頭髮花白,面容更是蒼老無比。
若非,皇甫漠率先上得甲板,連奕翾都沒有認出,這竟然就是她的父皇。
她愣在原地,只看著父皇,接著,她看到,父皇嘴角旁邊那顆黑痣,方是確認了,這就是她的父皇。
在洞悉父皇沒有死後,千方百計,哪怕委身西陵夙,都要救回的父皇,卻是真的被皇甫漠囚禁了!
哪怕,先前早已從連公公口中知悉,此刻,無疑更是證實,她憤憤地眸光射向皇甫漠,恰看到父皇伸出一隻乾枯的手,正是牽住皇甫漠親自上前遞給他的手。
這樣的情形,和連公公口裡說的‘囚禁’,卻是有著差池。
而,接下來,奕傲甚至帶了笑意,那笑意讓他臉上的皺紋只如蜘蛛網般爬滿:
“難為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