虧新人衣褲皆紅,眾賓朋也喝得酣醉,亂哄哄的,誰也瞧不清楚。見新郎官死閉著眼,不少人還湊上來嘻笑,問醉成這樣,還怎麼洞房?
王老掌櫃只得苦笑硬撐著,一一圓過去。
當疼暈的王文進被送入內室,王老掌櫃也累得虛脫。聽動靜不對,新娘子顧不上禮數,一把掀了紅蓋頭。手忙腳亂地把王文進扶上床,王老掌櫃這才跟兒媳婦道清原委。新娘子一聽,急得淚珠子灑滾出來,也不知怎麼辦,只是嗚嗚地哭。
王老掌櫃在屋裡翻了翻,找來些金創藥,扒下兒子衣褲,便趕緊塗抹。這會兒,那血都凝得差不多了。藥力再一使勁兒,沒多久血便止住。性命雖沒了大礙,可王文進那話兒,卻算是廢了。
這種事,好說不好聽。要真傳出去,那街坊四鄰,少不得要指指點點。王文進年少氣盛,一旦受辱不過,怕會生那尋死的念頭。所以,王老掌櫃不敢請大夫,只得把這事捂下。
怕外頭賓客起疑,王老掌櫃也沒敢多待,吩咐兒媳婦暫且照料,自己強顏歡笑,把一腔苦水硬生生嚥下,來到花廳。王老掌櫃推杯換盞,一直陪到客散,這才失魂落魄地轉將回來。
這會兒,王文進醒了。得知自己成了閹人,便抱頭痛哭不止。王老掌櫃與兒媳生怕他想不開,一面在床邊死守,一面涕淚縱橫。
約半個時辰,王文進哭得沒了力氣,喘了半天,這才抽抽搭搭、斷斷續續地訴出事情原委。
原來,王文進酒多尿急,在後院等不及跨入茅房,便扯開褲腰就地解溺。正放著茅,竟不知從哪裡躥來一隻小獸。那小獸怪叫幾聲,奔著王文進張口便咬。王文進躲閃不迭,被那小獸撲倒。下體一陣劇痛,便人事不知。醒來後,已然成了這般下場……
後院盡是高牆,也不曾養著豬犬,怎會有什麼兇猛小獸?王老掌櫃悲痛欲絕。就這麼一個寶貝兒,卻糊里糊塗丟了命根子。一時間,也不知拿什麼話去寬慰王文進。
瞧著半死不活的兒子,王老掌櫃心在滴血。倒是兒媳婦哭夠了,反來勸了王老掌櫃一番。
兒媳婦那雙杏眼,已哭成爛桃般,王老掌櫃心裡,更是一陣悶堵。這又是兒媳,又是侄女,如何不叫人心疼?年輕輕的瓜都不曾破,便守上了活寡。
原指望小兩口如膠似漆,宴爾之夜共赴雲雨,他王老掌櫃,也好早點抱上胖孫子。這下一來,老王家就截到王文進這輩了。沒了傳繼的香火,將來到下面去,跟列祖列宗怎麼交代?
三人各自傷心,各自哀愁,一宿無話。
日子一久,王文進自個兒倒慢慢看淡了。王老掌櫃惦記著子嗣傳宗,卻一直也不肯放下。藥鋪醫館,不知跑了多少趟,求來壯陽生剛的方子也有厚厚一疊,可最終還是於事無補。
王老掌櫃的心裡頭彷彿架了把軟刀子,一條一綹的,剜著心尖肉。只有晝夜祈神燒香,盼望著兒子枯木逢春,梅開二度。
每每早起,王老掌櫃總盯著兒媳婦轉悠。有時兒媳彎腰,前襟隨著拱起,王老掌櫃便誤以為是有了身孕,慌慌張張地伸手就摸,可無一不是貓咬尿泡,空喜一場。兒媳婦那小腹,仍舊平坦如常。
王老掌櫃毛手毛腳,惹得七大姑、八大姨嚼起舌頭,紛紛罵他扒灰。可王老掌櫃沒心思去計較,全然不睬。
不料有一天,王文進也不知聽了什麼閒話,臊頭紅臉地從街上回來後,到廚房搶了一把菜刀,大吼狂掄著,滿院追著他爹要拼命。
客棧的夥計們傻了眼。那些瓜田李下的傳聞,他們也聽了不少。對這等花花事,插手也不是,不插手也不是。
正亂著,進財來了。一見這情景,趕緊勸阻。進財跟隨王老掌櫃多年,知其人品稟性,自然不信老掌櫃能做出那般忤逆人倫的醜事。進財是貼己人,所以也清楚王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