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紀點點頭。院方認為即使惡作劇的可能性很高,對患者有所隱瞞反而會造成混亂,但就患者而言,這麼做卻強化了事情的嚴重性。
“我還好啦,很快就能出院了,不過還得留下來的病人一定很不安。冰室醫生也一樣,但願你在這家醫院的這段期間不會出事。”
他可能是基於好意才這麼說,但夕紀不知該不該點頭。看她的表情曖昧,患者可能誤會了,在她耳邊說了這種話:“不然,我去跟上面的人拜託一下,讓醫生換到別家醫院吧?我有一點門路。”
夕紀吃驚地看著他,連忙搖搖頭。“沒關係,我不想換醫院。”
“是嗎?不過,要是出了什麼事就儘管開口,這也算是報恩吧。”
患者笑著站起來,以穩定有力的腳步離開。夕紀目送著他的背影,心想,住院醫師到底算什麼,做的事情和正規醫生一樣,患者大多也這麼想。然而一旦病情恢復,心情從容了起來,便立刻把她當成初出社會的菜鳥。
但是,身為菜鳥是事實。她也不知道這家醫院是不是把她當成一個成年人來看待。也許正如那名患者所說的,恐嚇信一事的確有內幕,只是不讓住院醫師知道而已。
她懷著憂鬱的心情回到辦公室。今天十點有一場手術,要為一名主動脈瓣閉鎖不全的老年人開刀。
手術由元宮執刀。夕紀到了辦公室,卻看到他正悠哉地喝咖啡,並沒有手術前的緊張感。
“差不多該為手術做準備了吧?”夕紀發言確認。
“是啊,不過現在還不太清楚。”
“怎麼了?”
“CE叫我們等一下。”
“田村先生?有什麼問題嗎?”
這裡所說的田村,是任職於這家醫院的臨床工程師,不僅平時要維護醫療機器,每當心臟血管外科手術進行時,都由他負責操作人工心肺裝置。
“他說人工心肺的狀況怪怪的,應該是說,他發現有個地方不太對勁。”
“那就……不得了了。”
這的確是大事。若人工心肺裝置無法運作,心臟血管的相關手術可以說幾乎無法進行。
“田村先生說不是故障,只是要確認一下,不然就糟了。雖然有後備機器,可是那臺很舊了,醫院也別那麼小氣,如果肯買新的就好了。”
“那臺機器要多少錢啊?”
“這個嘛,”元宮雙手在胸前交抱,“可以在東京都內買一棟房子吧。”
夕紀說不出話來。看到她這樣,元宮笑了笑又說:“每次手術CE不是會組人工心肺的電路嗎?你猜一次要多少錢?”
夕紀完全沒有頭緒,只是默默地搖頭。元宮豎起一根手指。“可不是一萬、十萬哦,是一百萬,跑不掉的。”
“這麼貴……”
“那可是拿來代替心臟和肺的,再貴也得花。”
元宮的視線轉往夕紀背後。她一回頭,看到CE田村板著一張臉走進來,一張大臉冒著汗。
“情況怎麼樣?”元宮問。
田村歪著他那粗短的脖子。“我檢查過一遍,沒有異狀。怪了,怎麼回事啊?”他自言自語地咕噥。
“到底怎麼了?”
“唉,就是不知道怎麼了,機器不知什麼時候重新開機了。我又沒去碰,電源也沒有異狀。”
“重新開機?”夕紀問。
“簡單地說,就是開關重新開啟過。”
“機器自動開啟嗎?”
“那是不可能的。”田村冷笑。“如果曾經停電那就另當別論。”
“那裡不會停電吧。”元宮噘起嘴。“因為有不斷電裝置。”
“對,要是電源有問題,現在早就亂成一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