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意,獲救之恩,他日定報。”
話猶未已,曾然一掀衣襬,竟頓首在地,雙手平舉,沉聲道:
“君上!”
姜世離一震,洩出神色,恍惚一人在前,身姿筆挺,以血肉之軀,護法左右。
血手。
夏侯瑾軒知他心事,怕勾起傷懷,輕道:
“姜兄……”
姜世離一凜,神情轉淡,又再滴水不漏,他尚不能動搖,此番險死還生,便是夏侯瑾軒,亦有性命之憂,豈可耽於舊事,自甘墮落。
他胸中決斷,振臂一揮,不受曾然跪拜,道:
“起來!”
魔君二字擲地有聲,舉手投足王者之風,渾然天成,曾然跪而一顫,滾下驚汗,不覺屈從威懾,緩緩直起,澀聲道:
“君上……”
他想說君上乃魔神後裔,為魔、獸共主,豈可妄自菲薄,區區紫晶,便是一族性命,儘可拿去,話到嘴邊,卻置不出一詞,其實明瞭,若姜世離當真如此,又如何僅憑兩面之緣,叫他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盛名之下,由來忘己,一如先祖魔神,為一方淨土,披荊斬棘,殞身不悔,正因重責在身,不欲累及旁人,故而劃清界限,保他等安泰,如此用心,叫他如何再訴諸於口。
眼眶一熱,曾然垂首道:
“君上既心意已決,我等聽命便是。”
姜世離一怔,原道他固執,眼下如此,卻是最好,淡笑道:
“非你之錯,是姜某人不領情,毋須介懷。”
眼見彼此鬆懈,而看時辰不早,夏侯瑾軒亦寬慰道:
“不若你二人聊,我先去長老處。”
姜世離看他一眼,卻有深意,夏侯瑾軒不解道:
“姜兄?”
後者搖頭道:
“去吧。”
夏侯瑾軒正向外走,隱隱聽二人說話聲,他望了眼,姜世離眉心微蹙,似有心事。
作者有話要說:
☆、【拾叄】
半月後。
二人食過飯,正拾掇,夏侯瑾軒訝道:
“這是……?”
姜世離在外打水,聞他輕呼,進屋道:
“何事慌張?”
夏侯瑾軒面露沉思,手中一方便箋,據他適才展開,原是一張藥帖。
二人驚奇,才換過藥方,時辰、火候、分寸俱長老吩咐,豈會弄錯,而看藥帖,確是長老手筆,藥材亦多重合,為固本培元,補氣益血之效。
聯想當日警示,夏侯瑾軒忽覺忐忑,倍感不安,一把捉住姜世離手,力圖平復,姜世離未料他倉惶,指尖一顫,不曾掙開,嘆道:
“寫了什麼?”
夏侯瑾軒不覺失態,仍按著他手,蹙眉道:
“信上言,按之前的藥方,若十日後不見起色,即刻換轉此藥,不得延誤。”
尚有四字,遲恐晚矣。
夏侯瑾軒心如擂鼓,不比姜世離泰然,後者神情自若,彷彿事不關己,略作沉吟,道:
“且往下看去。”
那紙箋四方對摺,夏侯瑾軒只拆開半封,另一半卻說帖中一藥,需往藥鋪置辦,著夏侯瑾軒速去,至此閱罷。
二人百思不解,藥方、新藥俱常見,若長老寫下兩張,何以當日不一併囑託?
夏侯瑾軒心存疑慮,復仔細研讀,姜世離見他神情變換,一時沉思,一時自語,忽而了悟道:
“原來如此。”
先後兩味藥方,在藥性上別無二致,後者卻多一藥,正是目下欠缺,而加入後,乍看無不同,實則藥性強橫,一瞬激發人身潛力,事後反加害。
醫者,仁之天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