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用等八虎這些日子也沒睡過安生覺,眼看陛下病危。他們臉上的表情一天比一天哀痛,可心裡卻一天比一天興奮。
陛下若駕崩,太子便鐵定要登基了,太子登基意味著他們的機會也來了,東宮服侍太子十餘年,他們日夜所盼的。不就是這一天麼?
一朝天子一朝臣,新天子即位,司禮監,御馬監,內務府,東廠……劉瑾和谷大用彷彿看到這些掌管實權的宮內衙門司署的位置在向他們熱情招手,從此他們再也不是無權無勢的東宮太監了,他們是新天子麾下的新臣,一代新人終要把舊人換掉的,儘管新人有點老了,對朝堂來說,仍舊粉嫩嫩。
這些日子劉瑾和谷大用等八虎也累,但越累越有精神,他們很清楚,現在是刀叉舉起準備分蛋糕的關鍵時刻了,一輩子也許就這麼一次機會,錯過便永遠不會再有了,所以朱厚照侍侯弘治帝的這幾日,他們幾乎成了朱厚照的影子,無論太子到哪兒,必定有他們在身後恭恭敬敬地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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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朱厚照關心地讓秦堪去休息,八虎十六雙眼睛羨慕得通紅通紅的,心中滿不是滋味兒,咱們幾個可不也是幾天幾夜沒閤眼了,殿下怎麼就不讓咱們去打打瞌睡呢?這秦堪到底給殿下灌了什麼迷藥,令太子對他如此恩寵眷顧……
不論多嫉妒,八虎們也不得不堆起笑臉。
“殿下,秦千戶確實辛苦,不過再辛苦也沒有殿下辛苦,您也幾夜沒閤眼了,不如去歇息幾個時辰,瞧您的樣兒已經很累了,老奴打心眼兒裡心疼啊……乾清宮裡有老奴等人看著呢,老奴別無所長,唯獨侍侯人這種事兒,老奴幹了一輩子呢。”劉瑾堆起笑臉溫聲勸道。
朱厚照滿意地笑了笑,劉瑾察言觀色的本事委實不錯,幾句話非奉承非馬屁,卻令朱厚照心中暖洋洋的。
“不了,父皇的起居服藥必須由我親自來,你們且退下,我和秦堪有話說。”朱厚照揮揮手,劉瑾笑容一僵,又笑著哈腰退開幾步。
扶著乾清宮外的白玉雕欄,秦堪和朱厚照一邊走一邊說著話。
“秦堪,我知道你有本事,任何事情到你手裡總能迎刃而解,認識你一年了,從沒見過什麼事能將你逼上絕路,你……”朱厚照舌頭潤了潤乾枯的嘴唇,道:“你能不能幫我父皇延長几年壽數?”
秦堪一怔,接著苦笑道:“殿下,臣是凡人,不是神仙啊。”
“我知道這要求有點兒無理,但我總覺得世上沒有任何事能難倒你……”
“殿下,藥醫不死病,佛渡有緣人,這個道理你應該明白的。”
朱厚照抿著唇,神情已很失望:“道理人人都明白,可世上能照著道理去做的有幾人?我只是希望能有奇蹟出現……”
秦堪沉沉嘆氣,或許世上確實有許多奇蹟,但弘治帝的壽數不會有奇蹟,童年時深藏宮中,被萬貴妃的爪牙追殺,過著飢一頓飽一頓提心吊膽的日子,年輕時登基為帝,胸中懷有大抱負大志向,常常廢寢忘食,透支身體的健康,終創下這大明中興之象,中年時已沉痾纏身,厚疾難愈,為了延長壽數,又非常不理智的服食道家所謂的金石丹藥,以至本就千瘡百孔的健康狀況火上添油……
奇蹟,怎麼可能有?
秦堪嘆息道:“殿下……真的很對不起,臣,無能為力。”
朱厚照仰頭看著天空,神情無比落寞:“不怪你,你說得沒錯,藥醫不死病,佛渡有緣人……二人沉默無言時,一名錦衣校尉匆匆走來抱拳道:“稟太子殿下,秦千戶,寧王殿下攜護衛百餘人入京了。”
朱厚照聞言神情浮上幾分悅色:“寧皇叔來了?”
秦堪眉頭深深皺了起來:“藩王未奉皇帝詔命不得出封地,不得入京,否則以謀反論處,如今已是三月,寧王這個時候入京難道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