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黑漆漆的一片,油燈照到哪裡哪裡才有些微弱亮光。容探偷偷握了一下李牧的手,提醒他警惕一些。
結果他們走到房門前,就聽見了一陣極其熟悉的聲音。
是行屍的聲音。
這個白青雨果然偷偷養了行屍在家裡!
「你們不用怕,他傷不到你們。」白青雨聲音溫潤,毫無畏懼之色,他接過顧槐手裡的油燈,一手拿著油燈,一手推開了房門。
容探往裡一看,嚇得往後退了一步,貼在了李牧的身上,李牧一隻手攬住他肩膀,也朝裡看了一眼。
只見那微弱燈光照耀下,一個青年行屍被鐵鏈子綁了手腳,立在房子中央。
說是青年行屍,因為那行屍似乎剛成不久,面目都還鮮活,看得出是一個年輕男人,只是臉色蒼白,嘴唇和下巴上滿是血汙,眼珠渾濁,一眼便看出已經化為行屍。
蘇翎忽然趴到容探耳朵上說:「嚇我一跳,我還以為是獻臣呢!」
蘇翎不說他還不覺得,聽蘇翎這麼一說,他再細看,果然覺得那行屍的眉眼,有幾分像李牧。
身高體長,面容俊朗,這行屍活著的時候,大概也是個光風霽月的美男子。
「他叫孟元君。」白青雨說:「是我摯友。」
只是那孟元君如今已經神智全無,成了一具行屍走肉,聽見了動靜,只知道嘶吼著試圖掙脫拴在他雙臂和腳踝上的鐵鏈子。而在他面前的鐵盤子上還殘留著半條狗腿,鮮血流了一地。那條被咬傷的狗,大概被送過來做了這孟元君的盤中餐。
他們聽著白青雨講了一遍,才算知道了這事情的來龍去脈。
原來這孟元君和白青雨是至交好友,孟家也是豪門大戶,和白家一個住在巷尾,一個住在巷口。就在不久前,這孟元君才剛剛新婚,娶的嬌妻,便是白青雨的堂妹白薇,親上加親,兩人的關係自然更好,照白青雨的話說,「勝過親兄弟」。
只是這孟元君才剛新婚,就遇到了行屍之禍在青州爆發。一夜之內青州城變成了人間煉獄,孟氏一族全都沒能倖免於難。他冒著性命危險把孟元君從行屍群裡救了出來,奈何孟元君傷勢太重,最後還是成了行屍。
但是白青雨不捨殺了自己這位摯友,便將他養在家裡。行屍嗜血,他便將家中的狗宰殺了供孟元君延續性命,到如今,已經殺了十二條狗。
「你們看他,是不是和別的行屍都不一樣,跟活著的時候也沒有多少區別。」
白青雨望著孟元君說。
這個孟元君,的確和其他行屍有些不一樣。或許是一直都有鮮血鮮肉供給的緣故,他的皮相不像別的行屍一樣塌陷,重要的事他衣著光鮮,頭戴青玉冠,若不是胸口沾染了一些血跡,穿著打扮真和一般富貴人家的青年男子並無半分差別。
看來白青雨將這位故人照顧的很好。
只是一個行屍,越是像人,越是叫人心裡發毛。
蘇翎一回到房間就說:「我早就說這個白青雨古怪,他果然古怪,竟然在家裡養行屍!依我看,他和那個孟元君關係可不一般!我就說這個白青雨陰陽怪調,有股不男不女的樣子,想必這孟元君就是他的情郎呢。」
「他都說了和孟元君的感情勝過親兄弟,有些兄弟情義比什麼男女情愛深多了,你沒聽說過一句話麼,女人如衣服,男人如手足,自己的手足兄弟成了行屍,不捨得殺,也可以理解啊,未必就是斷袖之癖。你忘了我當時被咬,李牧不也跟著我走了,也沒捨得殺我,難道我和李牧還有什麼苟且?」
容探說完,果然看見李牧臉色鐵青。蘇翎笑了笑,說:「獻臣對你兄弟情深,那是沒的說。可這白青雨對孟元君的情誼,我只覺得心裡發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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