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剛匆匆忙忙換洗的時候,倒是未曾察覺。煙洛將門掩了,只是四顧一圈,垂了腦袋安穩揀了張椅子去坐了。良久,終於先開了口,溫和的打破了僵住的空氣,“潘大哥,你此來……”
潘美無心落座,皺了眉,聲調涼涼的揚了起來:“皇上下了密旨,動用了上百御林精兵,分成小隊,自京城出發,四面全力搜捕洛蘭郡主。”
煙洛一凜,身子不安的縮了縮,潘美的言語便如烏雲般漫漫的在房中擴散:“皇后大喪當日,趙都統接到皇上嚴旨,即刻便被軟禁,沒有皇上的聖旨,不許他踏出趙府半步!”
“所有蘇府下人,一律被究詰至刑部審問,所幸宰相範質求情力保,未被治罪。關了三日便放了回去,但眾人一切行動,書信來往全被密密的監控。”
“皇上親命,不得驚動地方官府,但務必要在一個月內,見到洛蘭郡主平安回京!”
“符皇后喪滿後,京城裡一片沸滿盈天,立後之事卻一直懸而未決……”
停了一晌,望向煙洛,她卻依舊坐得淡靜,潘美話裡不禁毛刺刺扎出幾分譏誚:“今日怎麼了?郡主平日裡不最是能言善道?”
煙洛略抬起沉重的眼瞼,幽幽苦笑了一下:“潘大哥平日最是惜言如金,今日卻倒沒有絲毫口拙。”所有的一切,原本在逃走的時刻,都已經有了預想。如今既然潘美奉了皇命,找到了她,是去是留,恐怕也由不得自己選擇了。
“你……”潘美語塞,怫然色變。所幸他一向頗能自制,定了定神,語調便恢復了就事論事的無波無痕:“不知郡主現下如何打算?”
煙洛偏了偏腦袋,想從潘美的高深莫測的神情裡瞧出個端倪,末了,卻淺淺反問回去:“潘大哥以為呢?煙洛現今如何是好?”
“郡主行止如何,末將不便置喙!不過末將確實很想知道郡主的心意。”
“潘大哥的確真心相詢?”
潘美頓了一下,目光一閃,“當然!”
“那好!”煙洛吸口氣站直了身子,娓娓婉婉卻極是堅決:“煙洛寧可死,也決不回東京!”空蕩的房間潮溼而低迷,她嫋嫋婷婷孤單的立著,秀致的容顏明顯的憔悴了,可那通身的神韻,卻似極了宮外湖中沁雪的白蓮,錚錚芊芊,兀自的清清淺淺,兀自的不羈肆意。
潘美愣足了一刻工夫,忽爾不知該從何說起。雖然這正是自己想要得到的答案,可是自她的口中毫不猶豫地吐了出來,莫名的,卻讓他生出幾分得逞後的心虛。蘇煙洛再聰明再堅強,依舊只是區區一個柔弱女子。被迫離鄉背井,路遇生死劫難,逝了同伴,傷了家人,可自己一來,便故意挑明京城中混亂種種,言語間苦苦相逼,似乎,真的過份了一些。這麼微微的愧疚著,一時倒恢復了啞巴的本性,只是深思地盯著煙洛一言不發。
煙洛心裡也是忐忑,細論起來,自己與潘大哥的緣分交情,當真是不淺的。只是潘美為了趙大哥,屢屢不爽自己,她也是心知肚明的很。依照潘大哥的一板一眼,沒有找到她就立馬上來鎖人擒拿,反而諸多言語,難道他想……
思忖了片刻,一雙清水淡漾的眸子,漣漪而出一片慧明。“潘大哥,煙洛此番逼不得以抗旨逃婚,倘若被抓了回去。皇上即使仍不改初衷,我也定不願從,終究不過一拍兩散,人頭落地而已。只是我的舉動已然大逆不道,皇上必定不肯輕饒,深究起前後因果,又極可能牽連了旁人。便算皇上開恩一切不再追究,而我亦甘願息事寧人入宮為妃,但趙大哥他們,他們若不忍坐視,一時衝動,難保不會惹出更大的一場禍事。煙洛自私的出逃,已經害了小引的性命,原本一死不足謝罪。可如若回去了,定是牽連害人更甚。所以,如若潘大哥不能高抬貴手,就請乾脆帶了煙洛的屍首回去,給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