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觸動了太后的鄉愁:“我會唱的第一首長調,也是象你這麼大時學的,如今還記得。”
怡安一聽猴皮糖一樣纏著要聽。
“祖奶奶老了。多少年沒唱過歌,哪裡還唱得出來。”話雖這麼說,太后卻是從沒有過的好興致,回憶著,輕輕地唱起來,一句總要停一兩下,唱到一半接不上氣,只得搖搖頭:“到底老了。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唯恐太后過於傷感,冰玉忙道:“我在太后跟前這麼些年,竟不知太后的歌唱得這麼好。論起藏私的本事,再沒人比得上太后了。”
“貧嘴!”太后嗔道:“今兒,老的小的都唱過了,你兩個倒是也唱一曲來聽聽,不許藏私!”
說說笑笑地在湖上蕩了一陣子,忽然聽見眼尖的太監報告:“皇上在對岸。”
“快些划過去,把皇上接上船來。”太后一迭聲地命道:“教皇上趕緊見見這打著燈籠找不著的乖孫女。”
康熙似乎有什麼心事,在她行禮時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問了句“路上還好?”就沒有什麼別的話了。
太后渾然不覺,指著康熙身後三個少年笑問:“可還認得他們?”
楚言笑道:“是十五爺十六爺和十七爺。風采翩翩,若不是跟著皇上,怕是認不得了。”兒子多有多的好處:老的關起來還有小的,皇父跟前總不至寂寞。
三位阿哥都笑了起來。十五阿哥十六阿哥笑得矜持自負。十七阿哥是真誠純然的喜悅。
太后推著怡安上前見皇瑪法,楚言也說“怡安快拜見皇上”。明白這裡人物繁多稱呼複雜,遠遠超過三歲孩子的理解接受能力,母女早早說好遊戲規則,只要楚言說“拜見某某”,怡安就上去磕頭,把這某某代入那個請安句。
連吃帶玩地這麼一會兒,怡安早把剛才那點不痛快忘了,欣欣然跑到康熙面前磕了個頭:“怡安拜見皇上。皇上吉祥。”
康熙又盯了楚言一眼,臉上帶了點笑:“起來吧。原來就叫怡安麼?怎麼是個漢名?”
楚言賠笑道:“怡安這名字是我起的。她祖母倒是給起了一個,意思差不多,說起來拗口,不如怡—安—兩個音就完事。如今就連她祖父祖母也是這麼喚她。”健康平安快樂,是她在孩子身上的寄託的所有祝願。
康熙點點頭,沒有再問。
怡安還應該拜見三位阿哥,因太后說“都是舅舅,別這爺那爺的,顯得生分”,楚言就依了齒序都讓她叫舅舅。
十五阿哥十六阿哥也沒怎樣。十七阿哥十分歡喜,蹲下身,細聲慢氣地與新得的外甥女說話。
怡安想起她是來划船的,上船這半天還沒摸到槳,纏著太后要自己划船。
太后攔道:“你一個小女娃娃,哪裡搖得動槳?別到船邊去,仔細落了水,又要你額娘下水撈人。”
想起前情,眾人都是一笑。十五阿哥十六阿哥笑得放肆,指點著十七阿哥咬了兩句耳朵。
十七阿哥性子倒好,靦腆笑道:“那次以後,孫兒聽從楚言姐姐吩咐,跟侍衛學了點水性。讓孫兒帶怡安去吧,玩兩下沒勁兒了,興許就丟開了。孫兒一定小心,不讓她亂跑。”
楚言心中暗歎,這些年,別的人和事變了,十七阿哥只怕還是被這兩個哥哥壓著一頭。十七阿哥純良溫順的性格好像也沒變。聽他這般軟語體貼,不想拂卻他的好意,連忙笑道:“讓他們去吧。怡安跟著她哥哥在湖裡撲騰過,雖然遊不好,倒也不是旱鴨子。掉水裡也不妨事。”
怡安歡歡喜喜地拉著十七舅舅的手往船尾去,一路嘰裡咕嚕地說著話。
康熙望著楚言笑道:“這孩子活潑乖巧,也不認生,倒是難得!”
這話大合太后的心思,笑著把方才的情景說了一遍,自覺講得不甚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