堅守不逃的村寨,往常都是大軍才到,村民要麼投降要麼逃跑。絕不會困居死地。而現在,村寨裡冒著一股黑煙。經風不散,正是示警的狼煙。
希爾根祖澤潤遠遠看到狼煙,不約而同地心中獰笑:不會有人來救你的。
在他們的認知中,的確不該會有大軍來救這麼個村子。
按照常理,這裡的人早就該疏散去縣城避難了。官軍只負責守衛縣城,就那還未必能守住。哪裡顧得上一個村子?
然而東宮體系從來不按常理出牌。
村寨發出狼煙訊號之後,附近村落紛紛行動起來,搭建出一支支裝備齊全的民夫隊。鄉勇拿上了武器,進入戰鬥位置,準備防禦本村作戰。
駐紮在安平縣外的近衛一師第二營第三千總部已經整裝出發。以強行軍姿態前往十四里外的龐家莊。安陽東西兩側四十里的饒陽、深澤縣,也紛紛動員,駐守兩縣的守軍紛紛向安平靠攏,準備支援。
各個火路墩紛紛派出探馬、塘馬,一時間,整個華北都像活了一般。
而被希爾根隨手挑中的龐家莊,此刻全村五十名鄉勇上牆,其中二十名弓兵待命,一個身穿大紅胖襖,披著皮甲的教官成為莊子裡的軍事指揮,帶著兩個鄉勇衛兵佈置防禦。他在是在藁城之戰中失去了一支手,光榮地轉入鄉勇編制,成為龐家莊的教官。
“火炮上東牆!他們要從那邊過來。”教官站在不到兩丈高的寨牆上,眯著眼睛查關注著清軍的動向。
雖然隔得不近,但是人一上百,腳踩馬踏揚起的塵土就是灰濛濛一片,是最好的標示,想藏都藏不住。
一門一七式火炮很快在六個壯漢的推拉之下登上了東牆,於此同時,二十個鄉勇也抬著虎蹲炮和炮藥、彈丸上牆防禦。弓兵紛紛讓位給炮兵,持弓一旁等待戰鬥打向。
因為炮手屬於高技術兵種,不可能配備到村,甚至連縣裡都沒有專職炮手,所以火炮仍舊是按照最傳統的方式使用:固定基本炮位,在射程內標註落點。炮手只需要等目標到了落點,然後根據落點調整仰角,點火發炮就行了。
“大炮,打!”教官見烏泱泱上百人衝進了火炮有效射程,登時下令。
轟地一聲,炮彈飛出炮膛,落在了預設落點左後方十步開外,只有三四個東虜兵倒地,顯然是打偏了。
衝上來的東虜兵沒有想到村寨中竟然還有火炮,驚恐不已。許多剛剛從京畿補充進來的包衣從未上過戰場,聽到炮聲就已經嚇尿了。更有人轉頭就跑,不想死在這火炮之下。跟上來的東虜甲兵抽出順刀,照著逃跑、裝死的包衣就是一刀,頃刻間就殺了七八個人,這才穩住陣線。
“看看人家!斬獲比你們還多。”教官忍不住朝那手忙腳亂的炮手罵了一聲。
鄉勇不敢吱聲,按照每日訓練的那樣清理炮膛,準備下一次的發射。
穩住了陣型之後,帶隊的牛錄額真沒有再敢下令進攻,而是飛馬傳報希爾根和祖澤潤,這個村子有火炮防禦,是否還要繼續攻打。
希爾根祖澤潤兩人也是大為驚訝,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平平無奇的小村落竟然還有火炮。
一般來說,防守越是嚴密,地位就越高。無論是滿洲大兵的顏面還是兩人被勾動的好奇心,都迫使他們下令打下這個村寨。
很快,上千東虜出現在了龐家莊外圍,這已經是希爾根和祖澤潤手中人馬的四分之一,鐵了心要將這個村子轟開。
“大炮,打!”
村中的火炮再次發威,這次奇蹟般地轟入敵群之中,撕開了一道血口,讓操炮的鄉勇掙回了點顏面。
包衣在甲兵的驅趕下,硬著頭皮繼續往前衝鋒,卻沒發現地上的泥土顏色已經變了。
這是虎蹲炮射程的標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