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上,讓他閒住個十來年,看皇帝能否記得起他來。
李邦華就是不識相的典型。
當然,太子是不會犯“不為眾人服膺”的過錯,但“苛刻虐下”卻沒到紅線,完全可以讓士林和民間傳說一陣。也為日後鋪條路,誰知道將來皇帝會不會更喜歡永王或者定王呢?
成國公家遭遇滅頂之災後,其他國公貴戚難免有些兔死狐悲的感傷。而其中源頭便是東宮太子,能換個手段溫和、容易糊弄的太子絕對是一件好事。
“殿下,若是不將那些臨時頂役的人抓出來,恐怕日後不好向陛下交代啊。”劉若愚憂心忡忡道。
朱慈烺肯定不會遞出前後不一致的奏報,即便日後有人逃跑,他也只能另外找人補上,等於吃下這個啞巴虧。一兩個人問題還不到,若是數以千計,那非但是吃虧的問題,更要向外界解釋自己私擴兵額的問題。而這個問題一旦揭露出來,怎麼解釋當初的滿額呢?
難道承認自己被人坑了一把?
這豈不是讓人扇了一記耳光,自己還要攝影留念,大肆宣揚麼?
丟醜都不夠的!
朱慈烺靜靜坐了一刻鐘,道:“權當不知道這事,收編京營的問題暫且不談,今日先確定軍銜的事。”
劉若愚提起的心果然放了下去,他見太子說話如此沉穩,知道殿下胸有成竹,那般鬼蜮伎倆已經不用擔憂了。
事實上,朱慈烺靜坐一刻鐘,並非想著怎麼捉蟲子的問題,因為那實在算不上問題。
他在想,如何給那兩位不安分的國公一個教訓,讓他們掂量清楚是在跟誰玩這些上不得檯面的心眼。
不過對方到底是世代國公,軍中朝中多有門生故吏,如今確實不是跟他們硬拼的時候。從姚桃的賬面上看,如今京師米價和肉蛋價都有不小的上漲,這顯然是因為東宮侍衛營影響到了小範圍的經濟環境。
那些國公們若是抓住這個機會,順水推舟跟太子打一場經濟仗,說不定還真的會扼住東宮的脖頸,削弱侍衛營的日常供給。
想到這裡,朱慈烺不由提高了警惕,越發迫切地需要找一塊適合自己的根據地,立足根本,這才能生根發芽。相比之下,這塊根據地選在哪裡,要比怎麼去更為重要。
朱慈烺看了看臺上的座鐘,起身道:“先軍議吧。”他將這些問題暫時擱置腦後,換了戎裝,徑自往白虎堂走去。
白虎屬西方,有徵伐之意。東宮外邸設白虎堂,正是用來召開軍議的場所,一切士卒資料兵書戰冊等物也存在白虎堂的偏殿裡,平日非得手持印信方能進來。
朱慈烺到了門口,示意發炮。只聽得隆隆三響,白虎堂中人聲寂寥,就連大喘氣都不曾聽聞。
太子一手扶著佩刀,一手虛扶腰間,大步邁了進去。
眾軍官無不起身肅立,行持軍禮,陳列階下。
朱慈烺邁步登階,坐在白虎照壁下的主座上,輕壓雙手,示意諸將落座,開口道:“大家對於軍銜之議,還有什麼建言?”
軍中例行一言之堂,何況收集建言的時候早就過了,此刻誰還會有話要說?當下沉默一片,朱慈烺微微點頭,道:“既然如此,各階軍官士官,都按手冊上對應軍職授予軍銜。只是有一人要先行授銜,在授銜當日,為諸將配銜。”
眾人聞言心中紛紛吃驚,沒想到還有人能得如此殊榮。堂上一角傳來衣衫抖動的聲響。那些都是青衫醫。經過了嚴格軍訓的軍官們,絕不可能犯下這種失儀的過錯。
“請喻昌先生上前。”朱慈烺站起身,朗聲道。
喻昌聽了心頭一顫,暗道:今日讓我來參加軍議已經是意外了,怎麼這提前授銜還有我的事?
青衫醫們紛紛交頭接耳,發出了比之前更大的驚訝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