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若是再來,豈不是又生出一場遼患?”
崇禎對於北方的理解跟朱慈烺所謂的北方還有很大距離。他以為朱慈烺說的是遼東,而朱慈烺說的卻是廣袤的西伯利亞。
“所以打鐵還需自身硬。”朱慈烺道:“若是大明國強民富,誰又能來欺負咱們。”
就算將東虜趕到北極圈去。大明若是不能保持國力,也架不住他們捲土重來呀。更何況日後的世界可不止一個東虜,還有泰西那幫如狼似虎的資本家呢!
道理是這個道理,但身邊養著一頭狼,總是讓崇禎還有些不舒服。然而他很快就意識到,這明顯是大雁還沒打到,就開始考慮蒸著吃還是烤著吃。當前明軍還沒有這個實力,起碼還得多五萬精兵。
“練兵的銀子從何而來?”崇禎應問道。
“市舶提舉總署。”朱慈烺毫不遲疑道:“這個方案還在討論之中,待討論成熟之後,便呈交內閣票擬,上疏父皇陛下。”
崇禎自然忍不住又問起這市舶司的事來。
“父皇,兒臣查閱建國初年的文獻,卻發現一樁陰謀。”朱慈烺道:“朝廷水師和市舶司,其實是被那些勢家豪商硬生生廢掉的。為的就是獨佔海貿暴利,不肯分潤給國家。”
崇禎一怔:“當真?”
朱慈烺這才意識到崇禎還不知道海貿的暴利到底有多暴!
故事要從唐玄宗時候在廣州開設市舶司講起,那是中華走向海洋貿易的第一步。
等到了兩宋時期,市舶司有了明確的職司,並且形成了一定的規章制度。
市舶司(場、務)根據商人所申報的貨物﹑船上人員、以及要去的地點,發給公憑(公據﹑公驗),也就是出海許可證;派人上船“點檢”,防止夾帶兵器﹑銅錢﹑女口﹑逃亡軍人等;“閱實”回港船舶;對進出口的貨物實行抽分制度,即將貨物分成粗細兩色,官府按一定比例抽取若干份,也就是實物形式的市舶稅;所抽貨物要解赴都城;按規定價格收買船舶運來的某些貨物(博買);經過抽分﹑抽解﹑博買後所剩的貨物仍要按市舶司的標準,發給公憑,才許運銷他處。最後還要主持祈風祭海。
“北宋中,市舶收入達四十二萬緡。武林恢復之初,宋室偏安,更是大力倚仗市舶收入。其時,歲入不過一千萬緡,市舶收入即達一百五十萬緡。”朱慈烺怕崇禎不能理解這些巨大的數字,又道:“一緡約值銀一兩。”
崇禎果然被震撼了。
上百萬兩的鉅款啊!
“父皇陛下苦於國庫匱乏,不能一展宏圖;百姓苦於米價高騰,只能造反乞活。兒臣不由要問一句,那天下的銀子都去了哪裡呢?”朱慈烺笑道:“官家不做海貿,是否就沒人做了呢?天啟年間浙江茶稅一年二十萬兩,崇禎十年只有十二兩。這些好處是落在了茶農身上麼?”
崇禎被兒子問得手足發冷,心中暗道:眼看著流寇覆滅,東患將平,原來真正的敵人卻是那些日夜喊著忠義的國家砥柱!原本以為很快就可以做一個太平天子,果然是“路漫漫其修遠”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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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二三 輕裘緩轡踏地來(九)
從皇太子進城,周後就等得心焦了。她不能理解,為什麼有的母親能夠從容面對兒子在外做官二、三十年不回家看一眼。反正這個有出息的長子只要兩三個月不出現在她面前,她就覺得丟了魂似的。
相比之下,另外兩個小兒子倒不是很受寵愛,這正應了民間那句老話:天家重長子,百姓愛么兒。
終於,周後看到散步而來的丈夫和長子。看他們邊走邊說的那勁頭,周後就覺得心中如同一隻貓撓癢一般,恨不得衝上去。面對天子,她不用出宮相迎,但面對兒子,卻讓她